啊。才说你呢,你就来了。
容飞宇笑着把堂妹招呼到身边,简单的补充了一下傅小学士是傅家行三,是康王妃和首辅大人的亲弟弟,膝下一子两女,傅雅诗是最小的姑娘,不久前刚满十六。
他帮着拨了拨女孩额前的碎发,不是说舅妈带你们去南山寺了吗?怎么忽然又来了。
去寺里有什么意思呐,我就教姐姐装病,等娘一走,我俩就溜过来了。嘻嘻。
史上出过三任皇后的傅家似乎有出美人的传统,这个目前为止最年轻的傅氏之女有着远胜同龄女子的标致与美丽。可白无祁的视线之所以在她的面庞上久久驻留,却是因为她眉眼间的熟悉风情很像另一个人。
那个戴着虚伪面具,其实娇蛮又刁横的人。
呵呵,等舅母知道了,你就跪祠堂吧!
不会的!我刚才求了堂姐,一会儿要她送我们回去你也知道,我娘最喜欢她了。有她说话,我和姐姐肯定不会挨罚的。
多大的人了,还麻烦堂姐。白飞宇说得脸不红心不跳,仿佛刚才在正殿里腆着脸向长辈讨酒的人不是自己。然后又使劲拍了下她的肩,你啊!怎么也是傅家的女儿,怎么和堂姐一点都不像呢!但凡有她两分沉稳,你家也少些鸡飞狗跳了。
傅雅诗脸色一红,急忙去看另一人。见金眸的异族王子不知什么时候就收回了视线,压低了声音呵道,闭嘴!还有别人在呢。
白飞宇嗤笑一声,按捺住继续补刀的心,勉强给了两分面子:好吧。说,来找哥哥干什么?
傅雅诗白了他一眼,你能有什么用?然后从袖间掏出一个包裹,展开之后是四块芙蓉金丝糕,喏。枣泥馅儿的。趁着宫人还没送上桌,我就截下来了,知道你喜欢呢。
好妹妹!没白疼你!白飞宇十分动容,拿了一块就放到口中,啊。对了,我正和无祁兄说过些天出去玩呢。要是舅妈心情好,带上你一起?
傅雅诗喜形于色,一巴掌拍向白飞宇的肩头,发出清脆又响亮的声音,好兄弟!在家都憋死了人了!放心,到时候你来我家老地方接我,风雨不改!
你们先聊。白无祁霍地起身,左耳下的赤金珊瑚玉耳坠轻轻摇晃,我出去逛逛。
甫一出门,便有几个看样子等了好久的女孩儿上来搭话。
这场茶会本就是母亲为自己准备的,白无祁打心眼里觉得烦,但也不好发作,耐着性子陪着说了会话,礼貌地回绝了所有邀约。为了远离人群,在脱身之后选择了没有人的角落,朝着正殿后方走去了。
好巧不巧,一走近,就听见孩子的哭声。
这次来的多是未出阁的年轻姑娘,有孩子的只有那位李夫人。与那个人极要好的李夫人。
她应该会在吧。
或许是因为刚才见到了相似的仿品,所以格外的想念她,虽然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想念,更不知道要用怎样的身份去想念。他只能本能的,满心期待地循着声音走了过去。
果然,在檐下的一片Yin影里,两个妇人被两个孩子闹得手忙脚乱。李夫人因为有身子,所以一只手扶着腰,一只手拉着一个拿着风车的半大小nai娃,皱着眉不知在教训什么。旁边的美妇人没做过母亲,小心翼翼地抱着一个还在襁褓中的安静孩子,轻轻拍着,还要忙着给旁边的母子打圆场。
因为隔得太远,听不清具体内容,只知道是略大些的孩子小鱼不肯回到殿中去,死死攥着风车,话也说不明白,只呜呜直哭。做母亲的板着脸骂了两句,不仅没有效用,反而打搅了原本在美梦中的小树。被抱在怀里的孩子更小,不懂得此时的气氛是怎样剑拔弩张,听见有个熟悉的声音在哭,抽噎了两下,跟着也哭了起来。
两个人又是一阵慌乱,最后庄蔓急匆匆抱着更小的孩子先回去找nai娘喂nai,然后留下年轻的夫人和小鱼大眼瞪两眼。
今天的薛夫人也穿了身蓝衣。这次是云山蓝,这是一种在明媚天气时在山涧仰望天气的淡蓝色,质地要更轻薄,因为可以隐约看见薄纱下的肢体轮廓。没有束带子,可即便因为要和孩子说话所以俯下了身子,胸前也仅只露出了一小片肌肤。脖颈上是一串八宝璎珞,与鬓间的点翠花钿相得益彰。
还没来得及感慨她一如既往的赏心悦目,便看见这个向来以完美体贴冠名的美妇人见好朋友走了,立刻凶神恶煞地夺走了小孩子手里的风车,然后一手按着鼻尖,一手扒拉着眼皮,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意味不明的呜咽:嗷呜!嗷呜!
一岁多的孩子,虽然话说不太完整,但脑子还清楚,他想不明白向来在自己身边温柔可亲的大姐姐怎么忽然变成了这个样子,连哭都忘记了。
嗷呜!嗷呜!端庄的薛夫人继续扮演着不明生物。
在呆滞了两秒之后,小鱼如梦初醒地开始怀念妈妈的怀抱,跌跌撞撞地转身就跑。用极嘹亮的声音大喊:娘!娘呜呜呜娘!不论身后这间大房子有多压抑烦闷,都再也不想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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