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所有力气,双腿酸软的站不住,只能半跪下来,残缺的手臂顺着宽大的衣袖往下留着血,没一会儿便在他身下聚起小小一滩。
天地间只独他一人。
“我不欠你了……是不是可以……再和你……再……”
没有人听见他的未完之语。
冲上蜀山,灵气的威压已让他承受不住,喉咙像被一双大手狠狠遏制,几欲作呕。
他强撑着下了山,Yin司在山下等他。
瞧胡天保冲下来,连忙上前急道,“我就知道你会来!真真叫人烦。”
他杂七杂八嗔怪胡天保许久,却未见他反驳说话,倒是双目呆滞,叫人看的无端端地有些害怕。
“你这是?”
胡天保像刚回过神,许久吐出一句,“他……扯断了手臂。”
Yin司哑然。
虽说他们是神仙,可rou体依旧凡身,硬生生扯断自个儿手臂,倒比凡人更是痛不欲生。
饶是Yin司极厌恶此人,现下倒也说不出甚诅咒恶毒之语来。
未曾想,他竟这般……这般叫人……无话可说。
“他说他要还我。不再欠我……不欠我。”
胡天保紧紧抓住Yin司的衣角,祈求Yin司给他一个不同他心底的回答,“他竟这般不想再见我?”
Yin司叹了口气,抓住好友泛白的手指,一改往日嬉皮笑脸,“放手罢。”
“不……不不……不放手,我不……”
Yin司打断他,“何必如此折磨。”
“……”
“他一只残臂,换你腹中一刀,足够了。”
“……”
“在这样下去,生生世世,你与天地同寿,岂非日日夜夜与他互相折磨,他还有几只手能这般……?”
“……”
“你真的要他灰飞烟灭么?”
神仙亦可灰飞烟灭,只跳了那仙池便可,Yin司晓得这番话太过严重,只是好友如今仙不仙鬼不鬼,他实在心有不忍。
罢了,能做的,亦只能靠着关于那个男人的生死威胁让好友再活过来。
不知是可笑还是可叹。
孟婆的汤,是世间最好不过的解伤药。
只需一碗,便忘却前尘旧事,人生在世,多苦多难,这一碗下去,释然,彻彻底底与前世做一个了断。
孟婆不知为何作了Yin官还得喝上一碗老婆子的茶汤,只是兔儿神生的好看,平日又有礼,与他喝上一碗,亦无妨。
老婆子笑嘻嘻端了碗茶汤递来。
奈何桥边,三生石上,刻着胡天保的前世今生。
不过寥寥几句,倒有大半,与那江千树有关。
前半生浑浑噩噩,直到与他客栈初见,装作伙计替他洗澡,每每在暗处窥伺于他,二度春风,突遇巨变,替江千树赴死,死后……
胡天保泪珠儿滚下来,掉入茶汤,溅起一小朵儿水花。
……
没了左手他亦有些不习惯,拿放东西不甚方便,他便将胡天保手帕时时刻刻带着。
倒是那日血流的太多,侵染了手帕,时间久了,便留下一层挥散不去的腥味。
只是他还惶惑的认为,这也算一种他与胡天保同在一处的幸福。
至少对他来说,已是珍贵。
他做了许多他俩成双成对的准备。
放在一起的棺材,刻在一起的墓碑。
只是都没来得及,错过了,棺材里只有一个人,墓碑上也空白一半。
只有这手帕了。
他时时会来这枫叶山,为他俩的墓碑清理清理杂草,他有神力,大可不必劳动自身动手,可他每次都亲力亲为,像个凡人一样打理着自己爱人的墓碑。
一只手确实不方便,比起平日里要累上许多,亦慢了许多。
好容易打理完,天亦擦黑。
他坐在墓碑旁,单手拂过墓碑上刻着的名字,这样会让他以为,自己碰到胡天保,虽然只有石碑毫无生气的温度。
“当初如此决绝给他一刀,现在作这幅模样给谁看?”
江千树不理他。
Yin司有些恼羞成怒,直想上去揍他一顿,可见他衣袖下空荡荡,叫人看的心酸,又不忍上前,只能假模假式哼上一声,想起今日目的,故意抬高个姿态道,“你不理我便要后悔的。”
见江千树还是不甚理他。
Yin司气冲冲便要走,半途不知想起什么,又只得气冲冲回来,斥道,“罢了罢了,我可告诉你,兔子……胡天保他可是要喝孟婆汤的,就在此时,你若不去,他可就真真将你忘了。”
江千树突然觉得左臂伤口疼了一下。
“若他能顺遂安逸……”
许久没开口,他竟不知自己声音已这般嘶哑,将他自个儿都吓了一跳。
Yin司最最见不惯这幅模样,气得头顶冒烟,再是忍耐不住,上前抓起江千树衣领,恨声道,“你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