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发寒:“平身。”
纪修缓缓起身,随后抬头瞥向江煦帝,却不料他登时被这位年轻帝王的气势所慑,便赶紧又垂下头。
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可能要被江煦帝给处置了。
母亲去容表妹府上这般大闹,之前在宗人府关了几天,回来后吓得不轻。江煦帝这般喜欢容表妹,没道理这时候还会放过他。
江煦帝看着眼前稚嫩青涩的少年,眉心微皱,显然是看不顺眼的。他背倚在书桌后的宝座上,直接问道:“既来了,可知自己的下场为何?”
纪修如临大敌,他额前划过冷汗,想了想又跪下来,磕头痛哭道:“草民无知,但草民无意伤害容表妹,这一切并非我所愿,还望皇上从轻发落……”
江煦帝素日面对那些老jian巨猾的朝臣,早已练就了刀枪不入的姿态,可这回看到纪修如此轻易就认怂,他一时倒觉得无趣,索性随意翻开一本册子,开口道:“纪府人口众多,你父亲在平辈中排行第三,前后皆有不少兄弟,再加各房妻妾无数,府内关系之复杂,不必朕多说。”
纪修听后身子一僵,江煦帝所言非虚,纪府品级不高,但府内关系却甚是复杂,不如辅国公府那般干净。若容表妹嫁给他,想来会在这方面受些委屈。
江煦帝将那本册子轻轻砸在纪修的脚边,风一吹过,册子里面的各色人像皆被吹开,每人的优缺点一目了然,这册子的厚度还不薄。
眼见纪修神色愈发僵硬,江煦帝继续问道:“旁的暂且不提,朕就问你将来若娶了妻,你母亲又是那般性子,若二人之间有了矛盾,你能否护得住她?若是几个妯娌联合起来欺负她,你该当如何?”
“草民……护不住。”纪修颤着声线答道。他被江煦帝这番话,狠狠打击得瘫坐在地,双目空洞失神,因为纪修想不出解决的法子来。若是妻子不合心意还能休掉,可亲娘和几位舅母总不好休了吧。
先前还觉得他能给小表妹幸福,可这一刻江煦帝告诉他的事实,无疑是让他羞愧又难以接受的。
此刻纪修懊恼着,突然就明白了江煦帝的用意,对方是希望他知难而退。纪修其实并不蠢,虽然心中苦涩,但也意识到了现在的他对于容表妹来说,绝非良配。
于是纪修狠下心来,他再度重重地磕头,朝江煦帝请求道:“还望皇上给草民指一条明路,草民必当遵循!”
江煦帝见他知趣,当即不再废话,将一张令牌丢到了纪修怀中:“你明日便启程去柳城的突豹营赴职,若是能经受住军中的考验,朕一年后便允你回京。”
纪修听后,脑中不禁浮现出熙容绝美动人的娇颜,他心里依旧是贪恋的,面上却用力抿了抿唇,沉声道:“草民遵命!”
怀中那块令牌是有职位的,待他经受了历练后,按规矩就能获得军衔。旁的不说纪修能有多大改变,就凭这个军衔,小秦氏和几位舅母也会尊重一些他的想法。
纪修告退后,林恒寿察言观色,见江煦帝心里不太舒坦的模样,他忍不住笑道:“皇上,您近日愈发待人宽容了呢。”
江煦帝冷笑一声:“我可不是为了他。”
谢夙顾及的是容嫔,为了让纪修心甘情愿地退出,在容嫔心里不留下痕迹,他可谓煞费苦心。
熙容得知修表哥要去柳城的军营时,一时有些怅然。她想来此事应当与自己有些关系,虽说男子去军营历练也不是件坏事,但那柳城毕竟是个苦寒之地,修表哥终究是受累了。
“修表哥何时启程?”熙容问自己的两个丫鬟。
白桃小脑袋微微晃动,她笑着答道:“就在今早辰时,纪公子走出纪府门口时,那纪三夫人哭天抢地,好不热闹呢!”
熙容垂眸推算了一番时辰,便起身朝门口走去:“我去送一送修表哥,这时辰应当还来得及。”
艾香和白桃连忙一同跟着,不料熙容走到辅国公府门口时,却见林恒寿堵在了门口。他脸上浮现出笑意,似乎早已料到熙容会出现在此:“熙容姑娘,皇上召你入宫一叙。”
第10章
熙容皱了皱眉,她本意根本不是入宫,便冷下俏脸,问道:“林公公这是何意?不,应该说皇上这是何意,阻拦我去送修表哥不成?”
“圣意难测,奴才也不知道啊。”林恒寿笑着抖抖拂尘,旋即他眯起眼,话中暗藏机锋道,“不过皇上既然下了口谕,自然是无人敢违抗的。”
熙容立在原处不肯动,她被他给气笑。这林恒寿虽然看着好说话的模样,实际上却在暗中威胁自己,她今日是去送修表哥的,又不是特意去宫里见江煦帝的,林恒寿此人未免欺人太甚!
林恒寿跟了江煦帝数年之久,早已混成了人Jing,他最是知道该如何拿捏这些小姑娘。此刻他慢悠悠地笑道:“熙容姑娘,您就别在辅国公府的门口跟奴才犟了,赶紧上马车入宫吧。”
说话间,他刻意强调了“辅国公府”四个字,意思是要熙容为身后的辅国公府考虑,惹怒了皇上可没好果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