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怎么想起来带着姐姐到这里来了?”
“姐夫之前见过我?”
“姐夫家里几口人?”
“姐夫平时做什么营生?”
杨岑本是有意想要在阿窈弟弟面前显显身手,给自己争争颜面。无奈他眼下正有要紧差事,不方便与人说,再多的消息也告诉他不得,到后来招架不住,想要敷衍,又怕阿窈跟他急起来。
也就只有对着这个小子,他才能退一箭之地。
杨岑心里想着,不知是该幸福还是该忧伤。
“好了阿弟,这才见面,你一句赶着一句,他哪里答得上来?”
阿窈虽与阿芬说得热火朝天,却还留着一点余光注意他们的动静,一见杨岑脸色越来越苦,忙来解围。
杨岑一下子高兴起来,阿窈到底还是惦记着他的!
“我与你姐姐的事,一气儿说不完,等下回来了......”
“阿姐和她男人的事,我知道!”阿芬刚听了个心想事成的故事,认作自己与青哥也定能像这般守得云开见月明,脆生生笑道:“ 原本他们家里也是不愿意的,也是在家里争了好几年,如今过得尽好,眼看都能生娃娃了!”
“嗳?阿芬......”阿窈本是想让她放心,才说了自家的事,万万想不到这姑娘生得伶俐,嘴也恁般快,脸上晕了一抹桃花色。
阿芬还在气势十足给赵清和鼓劲:“原来我阿爹要把我说给隔壁寨子里的一户人家,我也不和他吵,就悄悄在他身后哭了几次,装了几回病,我爹就舍不得了。你总归是你爹娘的儿子,好生说说,总能听些。”
她想了一回,跃跃欲试:“再不然,我陪你去说,他要想打,我都能挨得过......”
赵清和先时听她说,还含着笑,后来,听得“打”这个字,脸色忽得一沉,再展眉时,便多了化不开的苦涩。
阿窈看在眼里,只觉有根针在心里戳了一下,又准又狠。
杨岑心里一动,对着赵清和问道:“我记得你家有个小妹妹。”
“你是说念姐?”
“你爹平时对着谁都是这个脾性?”
“他...”从见面以来,赵清和就没叫过一声爹:“他自从来了集安,总是喜怒不定,但对着念姐,倒是一如往日。”
“云南府本来就多的是外族人,土司也有品级,多受朝中教化,据我所知,这赵州城里,与土官做亲的也不在少数罢?”
“是。”
“既然如此,为什么偏偏不允你们的婚事?”
赵清和缄默片刻,阿芬也瞪大了眼睛,想要一个答案。
她生得花容月貌,从小让人捧着长大,从来只有别人撵着她的,头一遭动心,虽说情郎很合心意,但总让人家里这般鄙薄,她早就压着火气。
“我...我并不知...”赵清和说得很慢:“他们自来了云南,先时...不过悒悒不乐...到后来...却总是莫名慌张....等我与娘说,看中了阿芬,想去求亲,娘...娘她头一次说...”
“说什么呀!”阿芬今天好不容易逼出事情因由,跺脚催促——往日但凡想问因由,他总是拿别的话挡过去,今天好容易开了这个头,怎么也要问个清楚。
“若我要娶个当地女子,她便死给我看。”
阿窈悚然一惊。
顾氏泪下涟涟的时候很多,生气倒也时常哭诉:“不如让我死了算了。”但听赵清和的话头,她分明是斩钉截铁,不容违抗。
杨岑本来站在桌边沉思,陡然回头:“你记得清楚吗?你娘说的是‘当地女子’?”
“一字不差。”
“那你爹娘平时可常与人往来?身在官场中,这人情世故总常见吧?”
赵清和终于摇头了:“几年前,赵家获罪,贬到这里,全家都没了指望,这个地方又没故人....要说往来,也只有县东陈家。”
“这家也是本地的?”
“这我倒不太清楚,”赵清和继续摇头:“我在这里读书的时候多,不大见人...姐夫的意思...”
赵清和看向杨岑,怀疑之色越来越浓。
他并非蠢人,总能觉出些许蹊跷。
阿芬听得不甚明白,刚要开口追问,就听杨岑停了发问,只是向赵清和拱拱手笑道:“我有事要出去一趟,你姐姐在这里三四日,你多照看照看,只是...小心一些。”
他有一句话没说出来,但三人都清楚。
小心一些,莫让家人知道,也莫让旁人知道。
赵清和清楚,姐姐这般,是彻底和家里脱开了干系。
他脸色一暗,此时天已渐晚,正是该回家的时候的,他又恋恋看了阿窈几眼,不得不起身告辞。
再不回家,又要闹得天翻地覆了。他虽不怕,却不想让家里出来,找见阿芬和阿窈。
阿芬走得也不舍,才这么半天,她便和阿窈好得像一个人似的,解了一个小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