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家里宝爱的。
阿窈想起小时候的自己,心下一酸,便从扣紧的榉木食盒里拿出两块芡实糕,才买了一两天,也还可吃,伸着胳膊摊开手,还不忘了扮结巴:“你们吃罢。”
她和杨岑一个蜡黄一个微黑,没什么存在感,这会儿开口反把别人惊了一下。
既认定了外面那个傻大个是好人,里头这两个自然也都是好的了。这姑娘饿了两天,接过来还不忘掰开一半塞给身边两位怯生生的同伴,用纱帕子托着小口小口地啃,眼睛忽闪忽闪的:“我是阿芳,姐姐你叫什么?”
“幼...幼娘....”阿窈说话费劲,好在阿芳缓过神来,发觉自己挣脱了陷阱,便如小鹿投林,快活更甚以往,话口袋子倒个不停。
阿窈这才知道,她们三个原不是一家子的,那姐妹俩是跟着叔叔往府城的商家女儿,她却是从寨子里偷溜出来的。
“我们的寨子跟他们的不一样,我们是住的,就在山里面,好高的山,我阿爸阿妈阿姐都在里面......”
她说话一旦开了闸就停不下来,别人还未烦恼,白胡子老头已经忍不得了:“你这个女娃娃,便消停一会儿,我耳朵里倒一倒,能倒出一座山的废话。”
话最多的是阿芳,最少的是那两个小姑娘,最毒的却是这个白胡子老头。
谁也不知山头上穷凶极恶的草寇怎么就愿意留这么一个人,脸上皱巴巴的,走哪里都神气活现,不像是被救的俘虏,活像个重金请来的贵客。
他嫌弃的东西太多,车辕压着石子颠簸一阵儿,他便嘀咕:“驾车的本事还需多修炼修炼。”拿出来干粮,分了他一半,吃上一口还不忘高谈阔论:“这个需得新鲜的才好吃,里头再配些新出的嫩笋......”
旁人见他年纪不大把不好计较,只好塞了耳朵装作听不见。
田当忍了又忍,从他身边过来那饼子,老头看了他一眼,摇头感叹:“一脸郁气,不可看,不可看。”
田当气得倒仰,在车队里呆久了,别人都知道,老头说不可看,便是嫌弃他的容貌不佳。
他的火气一天天积攒,自觉就像上元节城门楼子上点了芯的炮竹,不知什么时候烧完了线,就要爆发。
一连数天不见人烟,只能靠着带着干菜rou脯混日子。来之前从地里新摘的菘菜豇豆水芹苦菜,能遇着的都尽数装了,在太阳下使劲晒上一天,晒得褪了水缩成软巴巴皱乎乎的,切成一段段的,码一层菜撒一层盐,浸上淘米水,封严实坛子,等上半个月,一起搬上车,就是一天到晚的配菜,要吃的时候,拿出来拌上些油,就能下一碗饭。
但连着吃谁也吃不消,过了两天,好容易遇着一个野店子,不过两间草棚,几十个人一齐下来 ,从棚里坐到旁边的紫竹林里。
山间也没什么好东西,野鸡野鸭都是上山打的,鸡蛋磕在碗里,混着猪油渣炒出来,就算是一道上好的菜了,生rou剁碎了胡乱加了些调料就端出来,还是李镖头走惯了这片,再三说要熟的,店家才怏怏端下去,也不舍得再添油,就着刚才剩下的锅面油重新炒了一遍。
众人久不闻新鲜饭食的味道,风卷残云,连汤底子都有人倒了来拌饭。
田当刚从柴灶上的大锅里又盛了一碗饭出来,迎面看见坐着抖胡须的白老头,正要快步过去,就见老头仔细盯着他看了两眼,肯定地说:“你有病。”
“......”
“你真的有病。”老头像是没看见田当额上跳动的青筋,认认真真又重复了一遍,从他破烂荷包里翻找一会儿,掏出几颗黑乎乎的药丸,递给他:“ 一天两次,吃上两天便好了。”
田当升到头顶的怒气被横栏回来,他半信半疑看着那几颗丸药,怎么看怎么像是这老头刚从胳膊上搓下来的。
吃好喝好,正是浑身要Jing神的时候,跑马下来,一天无碍,田当只当着老头满嘴跑马,又胡诌,浑然不当回事。第二天半夜一卷铺盖睡得正香,半夜醒转过来身上冷,额头热,全身软绵绵没力气。
他这才想起来那老头的话,把腰上荷包翻个底朝天,和水吃了,又拉过一床厚被子,只当捂了汗便好了。
接下来也不知道发的是什么梦,一会儿是满天水一会儿是满地火,等到迷迷怔怔醒过来,马车正过一个坑,跳上去又跳下来,腰上硌着一个硬东西,生疼,他摸到铺盖下头,才发现是生铁包边的木箱子浮雕出来的一块虎头。
脑袋又晕又疼,田当半支着胳膊想了一会儿,才知道自己现在就睡在马车里面,门上还插着栓,等车停了才有人开了小门,光亮透过来,想是他睡了一整夜。
给他递碗的正是手下一个镖师,激动地泪光闪闪,抖着好半天才说出一句话:“师兄!”
田当本以为是粥,接了看时才发现是一碗散发着恶臭味的汤药,里面不知浮着些什么。
“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白神医给师兄找的草药,你可不知道,这个老头可真是神了!要不是他,师兄只怕救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