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全是原来管庭前洒扫的夏婆子出的主意呀......我们家太太也是让她蒙骗了,才走到这一步的呀......”
这人听着有点熟悉。
本来在一边当布景板的杨大老爷忽然脸色一变,站起来追问道:“你说是哪个夏婆子?”
“就是原先在园子里,管荼蘼架子到海棠花圃那一带洒扫的夏婆子呀!去年她走之前,说有个法子好生财,才帮的太太跟外面人牵头,一直到生意熟了,她才走的!”孙嬷嬷挨了两三下像是去了半条命,伏在那里大声喊哎呦,指望一向慈悲为怀的大老爷能发话饶命。
杨大老爷怔怔往后退了半步,恰好坐在椅子上。
“大哥,这人你认识?”
“去年叫梅绿的那个丫头,你还记得吗?”杨大老爷越想,心里越冷:“给梅绿出那个馊主意的,也是她!”
二老爷手里捏着的茶盖一下子落到杯身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就是那个自从回了老家,便再没音信的人?”
杨大老爷点点头。
两人相互看看,都是遍体生寒。
这意味着,那个一直盯着国公府,想要出手的人,不仅仅会找眼线,来打听府里的事,还会去找那些本来就有种种欲望的人,想尽办法,利用弱点,来为这个看似坚固的国公府,撬开一个缝隙,然后再轻轻一敲,就能让英国公府提崩瓦解。
到目前为止,□□丫鬟,放高利钱,似乎都不是什么灭九族的大事,但各个都是把柄。千里之堤,毁于蚁xue,谁知道当洪水来时,会不会就因为这一道裂缝,便能冲毁堤坝呢?
这样有耐心,有人手的人,到底是结了什么深仇大恨,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针对他们呢?
“大哥....此事...只怕瞒不住......”二老爷神情低靡。
“好了......”杨大老爷拍拍他的肩膀:“治家不严,责任在我,等咱们安抚了这些人,我便上书圣上,认了这个罪过。”
“大哥!”二老爷失声叫出来:“这事.....这是我夫人闯出来的大祸......该是我......”
“我是长兄......既然担了这个名声,享了这个位子,就该有这样的责任,一笔写不出两个杨字,出了这样的事,我不去,谁去呢?”
“不!大哥,我们两人一起!”二老爷见杨大老爷还想说哈,赶忙说道:“昨日云南大捷的急报刚送回来,圣上这两日心情甚好,咱们要是上折子就要快。”
他越说思路越清晰:“咱们便一户户找过去,借据全销了,凡是给的钱再双倍给回去,只说是咱们家里出了刁奴,背着主人放贷,如今已经查明处置了,好好赔礼安抚一番,也不让别人找了机会。”
“这话怎么瞒得过皇上?本就是咱们错了!”杨大老爷摇头,他是个做错事必要受处罚才能安心的人,怎么敢欺瞒。
“皇上那里自然不能瞒着,便实话实说,另外还要托嫂子跟长公主那里通通声气,万一......也好有个求救的人......”
杨大老爷欣慰地看着二老爷,仿佛才发现这个弟弟已经长大了似的。
二老爷却暗自苦苦一笑,他这一招,恰是第一试。
如果是皇上对他们下的手,逮住了这个罪名,必然要做些什么动作。
明日,到底前程如何呢?
他的目光越过重重院墙,不知落向何处。
第135章 两路
“啪!”一摞折子摔在杨大老爷与二老爷身边, 两人跪得僵直,只敢低头看地砖上的宝珠莲纹,大气不敢出。
“你们倒乖觉, 自己先上折子请罪, 这罪,朕是治你,还是不治!”没人敢直视圣颜,但他的声音却也辨不出喜怒, 让人无所适从。
杨大老爷磕了一个头, 诚诚恳恳说道:“实在不敢跟圣上虚与委蛇,我朝律法, 条条分明,现在家宅不宁,均是臣治家不严, 圣上要罚, 天经地义!”
“圣上!此事与大哥无关,是微臣未能管束妻子,整肃门庭, 才上内外相通,恶奴得成气候,弟弟家中的事,做哥哥的如何知道?臣愿将此事一力承担!”二老爷也砰砰砰把头磕得青紫。
“我既是一府之长, 合该明察细访, 皆由我疏忽而来!还望圣上罚我!”
“不!这事......”
“够了!”上头一直沉默的皇上突然一敲桌子:“这样的事是多么好听不是?不然怎么争着抢着要认到自己身上?老太爷去了没两年,要看到子孙无能到如此, 不知要怎么羞愧呢!”
两人伏在地上,面红耳赤, 羞愧不已。
半晌,杨大老爷才碰了碰头,愧悔道:“还求圣上降罪。”
杨大老爷的话说得真心实意,上面长叹一口气:“罢了,你们也别怨朕把话说得太重,实在是......”
皇帝看了他们的折子也很头疼呀。
“杨卿啊,这半年来弹劾你们家的人可不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