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子孙哪!”
“十年....”
“十年!”
“放屁!难道你说二十年我们也等你二十年吗?”
“你才是放屁!”崔氏少见的剽悍让众人都倒吸一口冷气,不敢相信她真的敢以晚辈之身辱骂长辈之尊。
“我...我哭太爷去!一、一把年纪.....竟、竟让侄媳妇指着鼻子骂了...我老头子还活着做甚!”被骂的是四老太爷,几乎一口气上不来,好容易喘顺了,才啊呀一声哭得涕泗横流。
“在这里,我是一品夫人,请问各位是何品级?君君臣臣,才是父父子子,国法大于家法,到底是四叔出言不敬还是我目无尊上?四叔要哭太爷?好呀,我陪着四叔一起,让太爷看看,他的后世子孙是怎么要逼死我们孤儿寡母的!”
旁边站着不知拦哪个好,也插不上嘴,忙得团团转的杨大老爷,就这么被归零了。
崔氏全然不见了这几年礼佛浸出来的温顺,她抓散头发,大声哭嚎,一边就要往梁柱上撞,闻之让人泪下。
杨大老爷也哭了,他一边哭一边拦:“岑儿也不一定活得过十年,不过是我们夫妻一点念想,各位叔伯就不要逼夫人了!”
对当时站在祠堂里的许多人来说,终此一生,这一场乱都是他们一辈子的噩梦。
从此,只要崔氏还活着,就没人敢到国公府来打秋风,占便宜。
等崔氏哭累了,众人早就怕出事,擦着头上的汗,躲得躲,走得走,坚决惹不起这个泼妇。
杨大老爷忙止住哭,上前去扶狼狈的崔氏,自己去一边给她端水,一边殷勤道:“夫...夫人,你..你没事吧...”
难得杨大老爷能舍出他迂腐得像一块朽木的气节,陪着他一起演戏,崔氏难得给了他一点好脸色,把茶杯拿在手里,一口气喝个干净。
回头看杨大老爷还跟个木头似的杵在那里,便道:“坐下吧。”
“夫...夫人,你不生我的气啦?”杨大老爷欢喜地像个孩子。
“你知道你错在哪里了吗?”
“我不该信了他们的话,”杨大老爷想起刚刚一群人争相为自己谋利的样子,只觉厌恶:“他们口口声声让我讲大义,做出一副为了杨家前途声名宁死不屈的模样,其实为的不过是私利罢了。杨家若到了他们手里,没了也便没了,只是.....”
杨大老爷又露出犹犹豫豫的神色:“只是...娘子还是不该骂四叔...”
虽然他承认,那一刻他的感觉是比读到合意的四书集注还要强烈的爽!
崔氏从不指望丈夫的脑回路能和正常人差不多,他能够想到这个地步已经很接地气了。
因地制宜,因材施教,不是这样的死脑筋,怎么能固守着君子不重欲的原则,守着她一个人这么多年呢?
崔氏干脆问道:“子曰:以怨报怨,何以报德,当以德报德,以直报怨,没错吧。”
杨大老爷猛点头。
“他辱骂于我,我便以直报怨,有何不可?”谁还不会拽文咋地。
杨大老爷目瞪口呆:好像是对的,但好像又有哪里不对......
到底是哪里呢?
崔氏不容他多想,跟死脑筋的丈夫说:“我知道老爷一向谨奉圣人之言,最怕担上逐利小人的名声,但也该辨别清楚,这挑唆的人是贤是愚,不是说了两句大话就是贤人,做了一件让人指责的事就是恶人。我本以为老爷该能分辨清楚的。”
杨大老爷惭愧低头:“夫人说的是。”
崔氏只觉得,她当初养杨岑,这个真儿子,都没有费过劲,就像随着风一样,一晃眼就长大了。
果然少年时候太顺当,老了就要吃苦头。
“只盼着齐师傅真能寻到那个妙手神医,把岑儿治好,我也不求多,他只要能安安稳稳多活几年,总比现在要强。”
崔氏说是这样说,却已是得陇望蜀,心里又拜了拜,希望杨岑早日好些,能与阿窈圆房,好歹留个后。
“真有这样的神医?”杨大老爷双目一亮。
崔氏忙嘱咐:“齐师傅说了,除了咱们自己家,万不可告诉外人。”
杨大老爷答应得顺口,一转头跟临松先生论诗的时候,便说漏了嘴:“不瞒先生,犬子此前数次生死攸关之时,我只当这辈子命中无子,谁想如今峰回路转,竟还有个妙手神医,还有望救得他一命,我这里方可安枕半日呀!”
临松先生捻须微笑:“因此十来谒里才说,长寿者从慈悲中来,想来杨兄平时为人谦和,多行善来不为恶,才有此福报。儒佛道三家通者之处甚多,此言不虚也。”
“诸恶莫作,诸善奉行,自净其意,是诸佛教,”杨大老爷也感叹道:“凡是劝人向善的,便是有恶也有限。但若是狼披兔皮,大义凛然实则腹内空洞之人,才是着实可恶。”
临松先生屈指又布下一字,但笑不语。
半山处雪压青松,凌云直上,杨大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