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斯说的还真不是没道理…狄恩,你的脑袋有洞。』 凯恩冷笑了一声,一旁的赛斯也噗哧地笑了出来。狄恩这时还是傻愣傻愣的,一脸茫然。凯恩翻了个白眼,然後反手拍了拍那副横跨在他的斗篷上,沉黑而显眼的长型药盒。
『那是老子已经累的跟狗一样了。我现在只想找个地方偷懒…』 凯恩抹去从额心渗入眼角的汗水,汗水和着久积的尘污,惹得他眼睛奇痒无比。
直到狄恩领头,鬼鬼祟祟地从二区的边缘的一条小巷,转入三区的後街道後,凯恩开始对这个想法有些後悔。如果说桑达诺是葛隆萨最糟糕的城市,那三区就是葛隆萨的桑达诺了。这里的街砖上,似乎都浮着一层顽固的油污。乱无章法、密集而老旧的违法建筑,让整区的采光变得极差无比。在下过雨之後,道路会因此而积满难以散去的水气,进而汇聚整区的秽污,滞留在低洼的地面上。
『凯恩,这不妥啊…谁晓得桑达诺这些闲发慌的驻兵,会不会在我们执勤的时候,也上妓院去鬼混?如果碰上了同袍…』 赛斯皱着眉头低声说道。
『干,你把脑子放在葛果里的妓院了是吧?我们怎麽可能到哨点,去摆烂给驻兵团的人看,好让他们报告给总司令,然後干爆席维尼丝队长吗?』 赛斯极尽所能地挖苦到。
狄恩豁然开朗,这才咧开大大的笑容。
『妈的,抱怨就省下来吧,你有听咱的药师怨过一句屁话吗?』 一旁并肩的赛斯不悦地低声回应。
『你们两个够了。我们要睡也是去妓院睡。狄恩,你是本地人…这里最便宜的妓院是哪间?』 凯恩转头问向一脸不解的狄恩。『我是说…那种连废物驻兵都看不上眼的,专接小贼和罪犯生意的…』
『啊…大哥,桑达诺是三座城市里最穷、最脏的一座,甚至连名字都跟其他两座不太一样,便宜的烂妓院当然是有,而且很多。我知道几间没有通报、做黑生意的…但是…很脏呐!我可不想要跟中队长报告说,我执勤完之後,老二上长了东西…』
他们先在四区的哨点签到之後,便动身前往狄恩建议的地方。离日落换哨前还有将近半天的时间,他们有一整个下午可以好好地休息 — 至少凯恩是如此希望。
『同袍?谁跟这些废物是同袍…』 狄恩又啐了一声,粗鲁的行径让一名马车上的仕女满脸不屑地瞪了他们一眼。狄恩在马车经过之後,在後面比了个非常低级的手势。『不然我告诉你,我们只剩下水道可以去了。桑达诺的下水道系统做得很棒,空间很大,里面住了许多友善的流浪汉、窃贼、走私犯,和比我们乾净多了的老鼠。』
『…所以你是说,我们到下水道去盘查,然後逼迫那些乞丐把他们的地毯让给我们睡一觉是吗?』 赛斯反讽到。
『闭嘴。』 凯恩冷哼了一声,两人立刻撇嘴安静了下来。执行巡逻勤的时候,士兵必须分作三人一组,由一名资深的成员,或是小队队长带队,在固定的区域反覆监看、巡视。凯恩虽然没比狄恩或是赛斯资深到哪里去,但药师、灵癒师在巡狩队里,视为特殊官阶。中队长位阶以下的人,无论资历,都必须以此两者为尊。
住在三区的居民很多,都是社会底层的劳工阶级,或是社会边缘的特殊份子。沿街可见的乞丐、躲在暗处窃窃私语的非法商人,比其他区都要来的更多。许多原本通畅的小巷,被不知哪来的杂物和垃圾堆积堵塞,除了臭气熏天以外,更让道路的排水系统受到阻碍,整个三区的巷弄间,弥漫着一股人的腥味、排泄物的臭味、霉味和各种东西放久了之後,加上臭沟老鼠的恶心气味…。
令凯恩感到更为难过的是,很多无家可归的流浪孩童住在这儿。从5、6岁到十几岁不等,衣着破烂,明显营养不良的孩童,在垃圾堆、杂物堆的附近聚集、找寻食物,或是在街上行乞。当第一群小男孩,跑到他们面前讨些施舍时,狄恩表情冷峻地用葛隆萨的方言
『不过,妓院听起来倒是个好地方…』 凯恩喃喃地说到。
『是耶!之前在葛果里没停到半天,就被叫回葛隆萨,老二痒到不行…』 狄恩听到凯恩的话,忍不住从旁搧风点火。
狄恩的眼睛随之一亮,但很快地又黯淡了下来。
『我记得有个老媪…叫蒂娜,住在三区的月痕街。我妈以前只要发现我靠近三区,就会痛扁我一顿。她现在应该还有带人在接生意。』
『这是个好主意…我记得这一区的後面,有个驻兵团的哨点…』
能是他们的怨念,在眉宇间凝固成难以化消的怒色。
三人打定主意之後,假装在街上继续巡逻了一会儿 — 说真的,凯恩并不怕被驻兵团的人说闲话,一来他们已经够辛苦了,二来他直属於智者公会。灵癒师和药师所遵守的最高纪律,为智者公会的格妮丝条约,而不是正规军团的军法条款。但他现在身为两个巡狩队员的领队,没有理由因为他自己任性的决定,就随便将他们暴露在受军法惩处的危险中。
『不然你说哩?我们这副德行,还有哪里能去?』 狄恩满脸怒容地回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