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苏乔独自开车回家。
大街上随处可见卖苹果的流动小贩,她从一个生意清冷的男孩手里买了两颗苹果。
车上有没开封的纯净水,也有干净的抽纸,外面冰天雪地,苹果冷得像个冰球,咬一口激得牙齿一阵打颤。
苏乔开大了暖风,冷一口热一口地啃起来,嚼碎的果香不知不觉变成苦涩。
她心里乱得像是搅成一团的毛线,缠绕着收紧着最后变成无数解不开的死结。
虽然她接近陈望的初衷不纯,可是她真的没有怀疑过他。
如果说鸿鹄是方绪的信仰,是她敬畏的存在,而陈望临危受命,力挽狂澜救下鸿鹄,便是延续了这种信仰。
人怎么会亲自打破信仰呢。
而现在这个信仰被他亲手撕碎,竟然是他和许崇天联手将方绪逼上绝路,而她又怎么会喜欢这样一个人,她是多么怨恨整个事件中的刽子手。
苏乔无力地趴倒在方向盘上。
思来想去,苏乔向苏父坦白,自然地先承受了来自父亲的怒意。
苏父根本不知道她们还在坚持寻找真相,上位者对于敏感往事的嗅觉通常格外敏锐,在他看来一切都是无用功。
苏乔无可辩白,该说的早已经说烂了。
苏父的怒气渐消,略有些无奈地说:最近市里最大的新闻,你应该也有所耳闻。许家的二把手因为非法藏匿枪支被带走调查,最后呢,无罪释放。
苏乔忍着惊讶点头:我知道。
可事实上她现在才知道,报道中提到的禁品竟然是枪支。
一般人是搞不到这东西的,而能搞到被逮走再被释放,就更加令人玩味。
苏父敲了敲桌面,提醒她:许家的事,不让你掺和是为你好。
苏乔垂着头小声说:已经掺和进去了,爸爸,我找不到安然,怎么办呢
苏乔成瘾了片刻:或许,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话是怎么说,可我很担心她。
苏父叹了口气,从笔筒抽出一支钢笔。
遒劲的腕力下,笔尖飞快地在便签条上留下一串陌生的号码。苏父将这块小纸推给苏乔:敌暗我明,目前在暗中找人比较稳妥。
苏乔的拇指下意识地捻了捻纸沿:这是私家侦探?
刑侦的人。
几个字惊得苏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苏父推荐的人,绝对值得信任,苏乔悬着的那口也终于稍稍放下一些。
已经到了年末,部门的聚餐多了起来,大大小小的聚餐中,苏乔意外地碰上程少阳的哥哥。
并不是饭桌上相遇,而是酒足饭饱后在大堂等车时的惊鸿一瞥。
那时寒风正钻过自动旋转门的缝隙扑面而来,激得苏乔浑身打了个寒颤。那一行从电梯间匆匆出来的人,好像裹挟着另一种不同于天气的寒冷。
冷色调的穿着,冷色调的表情,以及生人勿进的气势,有人迎上去打招呼,他们的步伐停下来。
大抵是存在过于强烈,连沉浸在游戏中的王妙都忍不住抬头打量了两眼。
苏乔第一眼就认出了程少阳。
也正是因为程二少的存在,第二眼她认出众星捧月的人程老大,兄弟两人有着相像的五官和外表。
很多念头从脑中闪过,快得什么也没抓住。
苏乔甩开同事,抬步朝他们走去,鞋跟磕在地板上,有几分突兀,带着某种不可言说的节奏。
程少阳微微侧目,瞬间脸色大变。
他们的圈子呈半包围形状辐射开,苏乔站在外缘,表情和煦地和他打招呼:好久不见。
程少阳拉着脸,不动声色挡在自己哥哥前面:巧了,不过我现在有事,过会儿电话联系吧,实在是抱歉了。
程少阳不羁的性格也就在哥哥面前有所收敛,某种程度上映射了程先生的地位,苏乔打定主意:既然都碰上了,何必打电话舍近求远呢。
程少阳只想快点赶她走: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还想干嘛!
然后一只手自程少阳的左肩探出来来,轻轻拨开他。
如此,苏乔终于对上了程家真正的掌门人。
这位程先生深居简出,鲜少在人前露面,知其全名的人更少之又少,他稍稍打量了一下苏乔,便微微颔首:苏小姐。
轮长相,程先生无可挑剔,且有着不同于陈望的温和。但苏乔深知,这层温和不过是表象,他和陈望一样,骨子里是相同的冷漠。
苏乔勾着嘴角露出一点淡笑:你好,程先生。
聪明人一向会省去那些惺惺作态的寒暄,程先生开门见山:不管苏小姐想知道什么,恐怕都不会在我这里得到想要的答案。
狂妄的人有狂妄的资本,苏乔把到嘴边的问题改成:程先生和陈望认识多久了?
比你的年龄大一些。
不简单,竟然知道她的年龄,苏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