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亮,趴在矮几上睡得腰酸背痛的杨绥才幽幽醒来。他擦着流了半袖管的口水,暗骂自己怎能睡死过去,转头看见床脚抱着剑四仰八叉睡得正香的小孩,噗嗤一声乐了。得了,冤家聚头,都是些没心眼的货。
半夜不好叫大夫,杨绥琢磨着现在是否该找个大夫来看看,又怕节外生枝。要不把姜埋喊来?顺便也能把自己身上那见鬼的毒给解了。不过他要是来了,定要怪他多管闲事,唠叨得人耳朵起茧...
左右为难的杨小爷就在这时等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来人推开内窗翻身进来,带着一身的寒气,二话不说就着桌上的凉茶咕嘟咕嘟灌了三大杯才撩开袍子坐下,正是赵家老二赵庆宣。他瞅了瞅睡眼惺忪的杨绥,正要开口,视线猛地移到床上停留片刻,随即便眯着狐狸眼朝杨绥发难道:长本事了?络三娘怎会在你这?
嘿嘿,说来话长,这娘们给我下了一劳什子的断肠散,逼着我把她扛回来的。你快给我看看,我是不是命不久矣喽。杨绥知道赵二要生气,急忙赶在人发作之前,撸起袖子吵着要他把脉,装着一幅弱柳扶风的样子,嬉皮笑脸地往赵二身上凑。
赵庆宣不情不愿地给他看了,嫌弃地推开粘上来的厚脸皮子,骂道:死不了,祸害遗千年。
他们这厢动静一大,小孩就被吵醒了。他见屋里多了一人,立马戒备地弓起身子,攥紧了手中的长剑。赵二哪是个好相与的,见人醒了,上前就是一记手刀,扯了衣带将人捆住手脚,绑到了床柱上。杨绥看着不忍,开口劝道:半大的孩子,还能怎么着你?
哼,陆听养着的人,不会是什么好东西,你不要妇人之仁。赵二绑完小的,就想去查探床上躺着的那个大的,手堪堪碰到沾血的外衣,便被在旁的杨绥一把擒住了。
人好歹是我救回来的,你别给我弄死了。杨绥半开着玩笑,手下却是一点都没留劲,抓得赵庆宣直翻白眼。
不碰你的心肝宝贝!我得看看人还喘气不,再怎么说也是陆听的女儿,死在我们手上算怎么回事。就你那点治病的伎俩,现在还能活着算谢天谢地了。闪开。
你能救她?也对,我竟忘了你也算是久病成医,要不你给这小娘子看看?
还不让开?去,给二爷端盆热水来。赵二抬腿往杨绥屁股上踹了一脚。杨小爷一个踉跄,出门前仍是一步三回头地叮嘱赵二,说些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可别沾人便宜的鬼话,烦得赵二额角直爆青筋。
待那讨嫌货走远,赵庆宣拖出把圆凳坐到床头,抱着手盯着络绎:还不醒?他走了。
话音刚落,方才还了无生气的人,便缓缓睁开了眼睛。只见她眉目清明,一点不似受过致命伤的。两人对视片刻,似是老友重逢,转圜出几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但络绎不急着开口,她在等赵二的后话。
长话短说,我不知道陆爷派你来是想干什么,但是你们找他真是找错人了,他和这件事一点关系都没有。
裴大人是你的人干掉的?络绎并不接茬,她轻咳两声,问的是另一件事。
...不是,我还不想他死。赵二半是懊恼半是遗憾地答道,眉宇间的纠结叫人真假难辨。
除了你还能有谁?莫把我当三岁小儿哄。
你别恼,我知你不信我,但这次真不是我干的。那老匹夫虽不是个东西,但于我还算有些用处,我不至于当着你们的面干这吃力不讨好的赔本生意。赵二边说边解开了络绎的内衫,看见还在渗血的伤口便直皱眉,摸出身上的金创药小心翼翼地撒着,怎么真伤成了这样?你戏也演得太全套了。
凡你露面便一次不落地让他跟着,不就是树他当靶子?我们找上他,该是遂了你的意才是,到我这来演什么兄弟情深。络绎仿佛早已习惯了他的谎话连篇,不愿继续同他在裴大人的死上纠缠,转口接上了前一件事。
你要这么想,我也无可耐你何,只请你高抬贵手,不要为难他。赵二手下不停,将络绎的伤一一料理了,把那带血的内衫扯下,扶她起来缠上干净的绷带。络绎任他抱着,头搁在赵二的肩窝出神。男人微凉的手指偶尔擦过络绎的ru尖,时轻时重,偏又若有似无点到为止,勾得她心痒,不耐烦地在他怀里动了动。赵二故作严肃地呵斥她别乱动,作怪的手却又往下拂过她敏感的腰侧,沿着脊背有一搭没一搭地顺着毛。数九严寒,屋内的炭火烧得火热,络绎只觉有虚汗自额间冒出,连呼吸都加重了几分。
赵二知道把人摸舒服了,不由闷笑出声。络绎被这笑声唤回神来,顿感恼羞成怒,拧折了男人煽风点火的手,掀开被子躺了回去。正在这时,杨绥刚好端着热水进门。怕惊动府里的人,小爷我只能亲自烧水去,nainai的。杨绥边小声咒骂边蹲到床边,拧了帕子就要给络绎擦去血污,突又想起自己先前叮嘱赵二的话,一时竟是有些踯躅不前。
赵二看着羞赧到面色chao红的好友,不禁暗自好笑。他夺过杨绥手上的帕子,在好友出声制止前,朝窗外吹了一声暗哨。不一会儿,踩着银铃的赤脚女娃便翻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