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矰默不作声,坐在炕头,一脸不悦地目送他们离开。
知雄典后,主持知雄典的朘作神司会在这一天成年的男子里选出生殖力最的一位,给他戴上黑石面具,等他下山来,族人便知道他是神授的“玄勇” 了。玄勇是怀家人生殖崇拜的体现,被迫穿上衣服之后的一段时期,仅有玄勇才有交配权力。虽然如今的女子也多愿意
怀崇?奈地摇摇头,抛开话头,转而介绍起了他那三个契兄弟。
们俩能否结成契兄弟,慎思有些寂寥地微笑,“我们两姓并非同类。天徒氏没有契兄弟,也不会和怀氏结为契兄弟……”
怀崇听了,一只手按在怀峰头顶,盯他的眼睛说道:“后天是哥一个人的知雄典,你必须去!”
另一位怀麓,小怀崇三岁,是怀崇在燹镇结识的得力手,从小生活在人中间,自己也显得文弱了些,以至于怀矰对他显露出一股轻视的态度,其他两人随怀峰恭敬地叫了“二爷爷”,怀麓不敢作声,低脑袋,默默地站在门口。
知雄典是在冬至那一天,在知雄洞内进行的怀家男孩必经的成人仪式,但每年冬至的前一天晚上,知雄典的活动就已经开始了。这是怀家人最重要的节日,几乎全族老少都聚在缘督口与案山村之间的大?场上,那些年满十五岁的男孩子围在最中央的篝火边,赤身裸体,由他的契兄弟将族长从天道峰请来到赤子精合膏涂满全身。等到亥初,他们便出发前往知雄洞,走得最快的人也须子正才能到达,然后他们便会在知雄洞中完成仪式,一夜之间成长为一个健成熟的男人,而后下山来。
怀驰、怀骋是一对双胞胎兄弟,比怀崇小一岁,三人从小玩到大,感情自然深厚,他们父亲怀方中也是四勇,曾以怀矰为雁伴。怀矰入山后,族中只剩两个四勇,都不满三十九岁,族老们在立秋种的仪式上,宣布怀方中为胜者,就任族长。虽然在族人们眼中,真正的胜者应该是怀沛乘,可是怀沛乘太过于势的个性引起了族老们的忧,因此罔顾事实,选择了怀方中。
“还不知道这小子下不下山去。”
“以生叔又不喜欢虎子……”
几天后,怀矰带怀峰来到山外时,正是冬至正午,全族的老少几乎都等在案山村的?场上。
知雄典最重要的意是,怀家男性必须通过知雄典才能获得生殖的能力。他们在知雄典上才能完成人生第一次射精,这一生理特性,即便在混血儿中也会得以延续。父母中有一方是怀家人的孩子必然会遗传这一特性,混血儿的后代们则表现得很随机。倘若一个怀家男性不参加这一仪式,那么他不仅不会发育出成人的身体,还会在两三年后,被自己?法排遣的欲望涨死。
怀崇知道老爷子脾气,只得起身离开,走前还不忘再抱起怀峰,摸一摸脑袋,情不自禁地把双唇按在了怀峰的前额上。
怀矰看到怀峰竟然乖乖地点了头,心里实诧异。下山这件事,怀矰自己都没把握能说服怀峰,没想到怀崇一句话就让怀峰点了头,看来这兄弟俩确实有缘分。要不是怀矰听说,怀崇这些年给人卖命,干掉脑袋的事,恐怕真想把怀峰交给他。
“他还有爹呢。”
想到此处,怀矰直截了当地对怀崇他们下了逐客令。“行了,卬带他去,乃们走吧。”
看到两个身影时,众人一阵骚动,待看清楚来者是谁了,又是另一种骚动。
不过,由于怀氏与天徒氏的人数并不对等,怀氏总是比天徒氏更多,所以也总有山下的怀氏成为净人。成为净人的怀氏将改姓丁,成为天道峰上负责苦活、累活、脏活的丁众。
后面的话,天徒慎思吞吞吐吐,终于也没说清楚。
怀矰面?表情,继续低头收拾那张虎皮。怀崇又上前去搭话,“您这是给虎子做衣服?您要带虎子去看知雄典?”
丁氏之外,知雄典上还会产生行氏,天徒氏若在知雄典上获得生殖力,就会被逐出天道峰,改姓行氏,以人世间的苦行去体悟大道。
怀矰沉下脸,打断了怀崇的话,“乃以为卬在山里就不知道乃在外面干得啥营生?乃别打这娃的主意了!”
每年参加知雄典的,除了山下的拥有怀家血脉的十五岁少年外,还有山上的天徒氏。与山下男孩将会成为男人不同,天徒氏将会在仪式上完全失去生殖力,失去性欲。天徒氏称之为“净化”。经过净化的天徒氏会成为“净人”。净人是天徒氏的成年形态,与怀氏变更得更为雄壮不同,天徒氏将会变得纤细,模糊性别,负阳而抱阴。成为净人的天徒氏,便会从最低级的神官——神宫使做起,开始自己清净?忧,与世?争的一生。
怀矰对别人的咒骂?动于衷,带怀峰在缘督口附近,远离众人的地方坐下。趁怀崇还未出来,怀矰给怀峰讲起了怀家人的成年仪式知雄典,以及怀家四勇之一的玄勇。
怀峰还沉浸在回忆里,猛地一下被怀崇拽回现实,搂在怀中,“二爷爷,您的老思想该变了。您要是再把虎子带在身边,他这辈子就被困在这山里出不去了。过几天我成年了,您不如就把他交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