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易祁君离开了,但还留着一堆摊子等着倪洛解决。这会儿子,倪洛正撑着下巴,看着那卷成一团的被子。
幸好没几日,小日子来了,她眼珠子一转,把沾了血的被絮拿出去,碰巧遇上红千,叫住她:给,这被絮拿去洗了。
红千看了被上的血吓了一跳,问道:怎么这么多血?
倪洛回道:可不是,晚上小日子来了都没发现。要是老嬷洗不干净,你就让她扔了。
红千看她眼下发青的模样,还以为是她自己偷偷堕了胎,暗想倪洛还真不是个糊涂的,可心里又泛酸,想她一人指不定得如何伤心难过,只欸了声,接过被絮,哪里就想到其实倪洛眼下泛青,不过是她前些时候半夜总缠着易祁君,老是要听人那飞檐走壁、劫富济贫的事儿,这才缺眠少觉,一副没睡好的模样。
琴寓楼里人多眼杂,被絮沾血的事儿,不过一下午,便传开了。这倒不是红千说漏了嘴,传出去,她本想着直接就把被絮给处理了,结果回去的路上碰上浣洗室的李老嬷,看道她手上拿着被絮,还以为同往常一般,是要洗的被褥,直接上手接了过去。一看上头的一大片的血,还哎呦惊奇一番。红千心虚,下意识往回拽了一下。
李老嬷见多了,了然道:我都明白,要是洗不干净,我就给你扔了。听老嬷这话,红千下意识就想反驳,没想到人抱着被絮就走了。
李老嬷是个嘴碎的,抱着一床被絮回了浣洗室,还同其他老嬷添油加醋一番,闹得人人都晓得倪洛堕胎染红了被。
倪洛近日反常之状,大家都是看在眼里,楼里也不是没有自行打胎的先例,明面上不说,背地里皆可怜叹息,又想着自己是不是也会如此,又是一番感怀悲秋。
蔡宓等人知道此事,也暗道难怪。温婉是落过胎的,怕倪洛也同她一般落下病根子,本想同她说道说道。可看倪洛一副装傻的模样,以为她不愿提起此事,就拿出自己曾寻的药单,委婉地告诉她是养身子的。蔡宓也买了她爱吃的零嘴儿,还被调戏,说这铁公鸡也有拔毛的一天。
风言风语传多了,老鸨也知道了。这倒是给她提了个醒,又该请大夫来检查花娘们身体了。
大夫就坐藏娇阁的偏厅中,花娘们则一个个待在屋里头,等着老嬷叫人看诊。,
倪洛是头一个被叫过去的,午时刚眯着没一会儿,就被红千推醒了。只好打着呵欠,慢悠悠地走过去。没想到,从她一进偏厅,就对上鸨母的眼睛,她被盯得后颈上的的小汗毛都立了起来,想着还是赶紧看完了事,上前两步,自觉把手腕放到把脉枕上。
只见大夫一手摸摸自己留了小半截的胡子,一手摸着她的腕脉,接着问了她近几日的吃食。
这老鸨以检查花娘们身体为由,探查她们是否偷怀胎儿之事,早已是琴寓楼里心照不宣之事。她本以为同往常一般,走个过场就行了。没想到大夫同老鸨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大夫还轻摇了下头,倪洛心下一惊,莫非自己得到什么不治之症。
如何?倪洛赶紧追问。
姑娘步态虚浮、脸色泛青,似有气血不足之状,多多休息便可。若是晚上难入眠,过会儿我便让小童送来几副安神的汤子。大夫回她。
倒是不必了,前些时候确是少眠,这几日已好多了。倪洛一听,觉得大夫确实厉害,知道她近日难眠,可又看鸨母欲言又止的模样,觉得两人必有事瞒着她。因而,她先假意告退,实则转个角,偷偷又溜了回来,藏到较远的柱子后头。两人说话的声音隐隐约约传来。
清楚了?
倪洛听得一头雾水,何事清楚了?
倪洛姑娘确实没有滑胎之相,只不过少眠,加上癸水刚过,气血较虚,休息几日便可。
可她这几日,确实吃得比往常多了。
夏日炎热,吃得变少,现已入冬,吃食比之往常多了,乃为常事。
原来是疑她落胎,看两人的样子,还以为自己得了什么病了。倪洛又转而一想,怪不得连日来,温婉几人都对自己这么好,连蔡宓都给她买了零嘴儿。哼,看她不吓她们一回。
倪洛故意捂着脸,一阵小跑回了房。蔡宓等人跟着她,一进门,就看到她趴在床上,肩膀还一耸一耸的。
几人心照不宣地互相看了一眼,还是温婉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放心,现在你可是那林将军心尖尖上的红人儿,妈妈必不会让你伺候那些个腌臜的。
要不,我们同妈妈求情,再塞些银钱,大不了这大半年赚的银两、抽成都不要了,只要不要捅到掌柜的那儿,这就不是什么大事儿。
哎呦,我的小祖宗,你倒是说句话呀。
众人七嘴八舌地轮番安慰,出主意,突然,蔡宓似是听到有人偷笑,她看倪洛没有平静下来,反而肩膀还轻颤着,觉得奇怪,强硬地把人从床上拉起来。
这下倪洛可忍不住了,弯着腰,掐着肚子,大笑起来,眼角还能看到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