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最糟的情况是要逼着巫者施蛊,兵戎相见都未必能成,未料对方竟愿意提出条件换取蛊虫,他早不管那巨猿有多凶险,只觉喜出望外。
顾青三人在巫尼族寨中住下,十日过去,姜岐让京中凑齐了大部分药材,颜铮去探了两次路,受了些轻伤。二十日过去,姜岐只差两味药,颜铮亦做了不少准备,进山之后,回来却是被伤得不轻。
猿是群居动物,巨猿虽只一头,其下却聚集了众多凶猛同类,顾青知道猿类智商极高,御敌布防犹如人类,他虽忧心,却不能露在面上。
颜铮仿佛知道他想什么,夜里无人时,边说话,边轻轻吻他双目面颊,“不过是些外伤,看着吓人些。我杀了那巨猿几个得力手下,它已是孤掌难鸣,再进一趟山,就能结果了那畜生。”
因颜铮竟能以一人之力灭去大半凶猿,解了巫尼族最大威胁,黑山上的产出眼见又能归族人所用,不仅男子佩服其英勇,女子与孩童亦待三人越来越亲切。
有姜岐在,颜铮伤口好得利索。待到姜岐只剩最后一味药了,颜铮提着猿头回了寨子。
“快!黑山上的巨猿死了!”
人们用巫尼语奔走相告,有人当场杀了白蟒,剖出胆来,混到酒中敬给颜铮,颜铮合血喝下,众人欢呼不停,当即开始准备夜里的庆贺。
巫女站在祭坛外的竹廊上,面色苍白的年轻男子立在她身旁,她很久没有见他笑得如此开心。
“妈嬷,这人真是勇士!”他言语间颇为肯定。
巫女赞同地点了点头,“可惜,就要死了。”她声无波澜地又补了一句,“我会让他死得舒服些。”
颜铮受了伤,篝火点起来众人也不逼他饮酒,他随意与寨里的小伙们边喝边切磋武艺,有人来唤他,族长有请。
颜铮独自来到一栋脚楼下,只见面色苍白的年轻男子向他招手,他上到屋内,发现那男子肩头趴着条白色巨虫,一刻不停在往他耳内吐丝。
族长声音十分温和,“让你见笑了,每夜得靠这虫我才能活到第二天。
我请你来,是想让你今夜就带着你的两个同伴离开。趁我母亲要准备蛊祀,她一夜闭关绝不会出来。凭你的身手,这里无人能阻拦,到明早,哪怕母亲的飞蛇蛊也追不上你们了。”
颜铮目射寒光,直视族长道:“出了什么事?你为何愿意告诉我这些?”
“我敬你是位勇士,为我族中除去如此凶兽,实在不想看你被炼成蛊人。你看见进寨时的那些棚子了?里面养的都是蛊人,普通人无法承受虫蛊,只有习武之人才行。里头的人,除了族中自愿护卫众人的勇士,也有几个像你们这样来求蛊,且身有武艺的人。
大启立国后,巫尼族归顺,曾答应过教化使者,不再养蛊人。谁知朝廷所要求的越来越多,三十年前那次围剿之后,族人所剩无几,大部分都退到了这片山寨。
因害怕朝廷继续追杀,我母亲又重新开始炼制蛊人,之前巨猿每次来袭寨,也是靠那些蛊人才保下平安。如今你杀了巨猿,母亲却仍是不肯停手,想把你炼成最厉害的蛊人长长远远护卫族人。”
颜铮闻言,竟未像族长想的那般即刻起身离开,而是停顿片刻,问道:“如果我自愿成为蛊人,巫者能救活我的同伴吗?”
年轻的族长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惊讶过后,道:“没用的,我母亲是骗你们的,一对母子蛊要三年才能养成。你就是把心头血全喂给你的同伴,也等不到那个时候。她只是想骗取你们的最大价值。”
“也就是说,只有挟持你,才能获得母子蛊。”颜铮话音未落,出手就将脚楼上侍立的两人制服,再发不出声来。
远处巫尼族的族人们正围着篝火载歌载舞。
“你挟持我无用,我母亲早在你们体内都下了蛊,要制住你们易如反掌。你们要离开这里,原也要我先来解蛊才行。”
颜铮只觉绝望阵阵袭来,叫他一时难以承受。
却忽然听到族长又开了口,“我看你们都是读书人,谈吐也不俗,想来家世应该也不错。你们有人是官身吗?”
颜铮一时闹不明白他的意思,但只需短短对话,便可见这位族长的品格,他据实以答,“我们三人皆是官身。”
“多大的官儿?”
“有一位正四品。”
“四品官……还是太低了些,是我异想天开了。”
颜铮却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敏锐觉察道:“族长有何事要办?我三人官职虽不高,实则是皇上近臣。还请族长开口。”
“皇帝近臣?当真?!”
年轻的族长激动地肩上的白胖虫子都不吐丝了。
“要是你们中有人能和皇帝说上话,保我族人再不受朝廷逼迫杀害,仍能回到以前的日子。我愿意让出母子蛊!“
“此话当真?!“
轮到颜铮激动地指尖发颤,幸好他还没有被喜讯冲昏头,“巫者不同意怎么办?”
“我自会让她同意。只要你们也能守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