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帝修仙炼丹的地方,并没有那么想象中的金碧辉煌,倒像是一座清雅的道观,四处都是八卦香坛,服侍的都是宦官,没有一个宫女,且宦官们都穿着道袍,做道士打扮。
看来十九年前那场宫变,让嘉靖帝对宫女们都有了应激障碍,不敢让宫女靠近了。
嘉靖帝在清一斋。隔着老远就听得见悠扬的击磬之声,陆缨放轻了脚步,就像一只猫似的,缓缓走近清一斋,跟在后面的汪大夏大气都不敢出。
陆缨将刀交给汪大夏,静静在外头等候。待磬声停歇之后,穿着道袍的太监过来带着陆缨进去。
嘉靖帝穿着玄色的八卦道袍,戴着一顶竹冠,没穿鞋子,盘腿坐在宝座上打坐,见陆缨进来,眼中有了笑容,“真是女大十八变,昔日的小樱花长大了。”
樱花是陆缨的小名,出生在樱花飞舞的春天而得名。
陆缨本想以武官的身份行礼的,但是嘉靖帝张口就叫她的小名,她就立刻改了,以女性晚辈的身份,行了一个福礼,“民女见过皇上。”
陆缨穿着男装,行着女子才有福礼,很是滑稽,把嘉靖帝逗笑了,“跟朕客气什么,过来坐。”
太监搬到一个绣墩,放在嘉靖帝的下手,陆缨一撩袍角,双腿打开,就像蹲马步似的,四平八稳的坐在绣墩上,虽然行了女子福礼,但是举手投足都是男性的惯常反应,坐姿也是如此。
嘉靖帝又笑了,仔细打量着她,“你父亲少年时,依稀是你现在的模样,你长的最像他——他现在身体如何了?”
原来是为了这事,陆缨说道:“父亲行走坐卧已是无碍,药已经停了。衙门若无大事,就在家里歇着养身体,Jing神还不错。”
“这就好。”嘉靖帝很担心ru兄陆炳的身体,“这次为了抓白莲教,他几乎把命折在里头,朕寝食难安,要他好生养身体。这一个多月来,朕都没有征召他进宫,就是怕他太过劳累了,朕的江山,一日都离不得他。”
陆缨说道:“谢皇上关心,父亲恢复的很好,这个月就能进宫给皇上请安了。”
嘉靖帝抬了抬手,“伤筋动骨一百天,还是要他好生休息,莫要挂念朕,朕一切都好。朕不喜欢繁文缛节,连皇子都不要他们来请安,各自安生就好。”
陆缨应下,其实她也不想让父亲进宫,万一嘉靖帝又好心好意赐给父亲仙丹,父亲吃还是不吃啊!
陆缨永远都不会忘记父亲吃了嘉靖帝赐药那□□她发火的样子,双目赤红,在丧失理智的边缘。
当年采处女经血炼制烈性丹药,导致嘉靖帝暴躁,疯狂抽打宫女的臭道士已经死了。现在得宠的道士叫做蓝道行,是内阁大臣徐阶举荐的,他炼制的丹药比较平和。
但陆缨并不相信,嘉靖帝吃了多年丹药,身体已经适应了,类似以毒攻毒,所以不显,但是陆炳不一样,他平日不碰这些邪物,以中风之躯服用丹药,简直就是催命。
嘉靖帝说道:“朕最近做梦,梦到初登帝位之时,在郊外行宫里,宫殿着火了,你父亲把朕从火场里背出来。又梦到朕被那几个贱人用白绫勒住脖子,不能呼吸,也是你父亲进来解围。”
“他就是朕命中注定的护身符,他生病不能进宫,朕有些不安,有时噩梦连连,你是他女儿,长的又像他,这几日就在西苑当值,朕看到你,就像看见你父亲一样,或许就能安心了。”
原来是把陆缨当成门神了,杵在在门口避邪。
只要没父亲的事情,怎么都好说。
陆缨连忙说道:“微臣定不辱使命。”
既然嘉靖帝以她锦衣卫千户的职位要求她做事,陆缨也就立刻改口,以臣子的身份接受君命。
当天,陆缨和汪大夏就留在西苑当值了。
汪大夏身在西苑,心在储秀宫。人心不足,刚开始只是想离魏采薇近一些就心满意足,现在就恨不得见上一面。
陆缨看穿了他的心思,说道:“你给我老实点,待在西苑不准动,否则就滚出宫去。”
也许是心理上的作用,陆缨在西苑当值的第一天,嘉靖帝当晚没有做噩梦,睡的安稳。
选秀这边如火如荼的进行着,每天都有人被淘汰出局。
李九宝经过十天的淬炼,身上没有了初进宫时的局促和小家子气,就像真金似的散发着光芒,容貌惊艳、性格温顺、举止大方有礼,俨然是秀女中的魁首,名声已经传出了储秀宫,在东西六宫嫔妃之间流传着。
李九宝发誓一定要留在宫里,和陈经纪互相守望。
而尚青岚每一次都能以吊车尾的排名,惊险的和淘汰擦肩而过,勉强保持不出局。
到了九月,天气一再转凉,秀女们发了四套夹衣,比上一次更加Jing致,尚青岚有了八套新衣,更舍不得被淘汰了,她还展望未来:
“下一次分发衣服,是不是有大毛的衣服?我喜欢灰鼠皮(也就是貂皮),等我攒两套皮衣,带回家里,给父亲改成一件大毛的袍子过年的时候穿。父亲穿上给人拜年,到处显摆,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