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奇异的香钻入鼻间,裴行止努力晃动着脑袋,想让自己从恍惚中回神,却感觉一团柔软偎在了自己怀里,沈妙盈枕在他膝盖上,仰着头望他,目光如水,手指一点点沿着他的膝盖往上爬,“师兄,你知不知道,我好喜欢你啊。”
借着帘幕遮挡,两道缠绵的影子看起来竟然像是在交叠着。
看到这一幕,谢欢欢身子一颤,整张脸瞬间苍白如纸,感觉到攥着自己的手心一片冰凉,郑拂连忙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正好见到裴行止被沈妙盈迷惑的场景。
她错愕不已,怎么会?
她原本以为,沈妙盈是被董窈娘寄身了,师兄同她一起,是为了追踪她身上的董窈娘。
可是,董窈娘为什么要迷惑师兄呢?Yin煞本就畏惧阳气,师兄又是修道之人,阳气比一般人还重,她除非是想灰飞烟灭,不然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来。
尽管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可是郑拂下意识觉得,师兄会被迷惑,肯定有问题。
她反手捏了捏谢欢欢的手,在她手心一笔一划写着,“谢师姐,师兄好像遇到麻烦了,我们一起去看看,这里交给谢师弟就可以了。”
谢伽罗自然也看到了这个情景,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心里不自觉冒出扭曲的愉快来,像是被这种戏码取悦了。
他本就不喜欢裴行止,他看起来就像是自己的对应面,这个人太过君子,温润如玉。
显得他越发卑劣。
可如今,美玉即将蒙尘,干净的东西被染上肮脏,可真是有趣。
他慢悠悠地望着谢欢欢失神的样子,心里有几分同情,更多的却是冷漠,可转眼见到郑拂着急的模样,他的眼眸瞬间一沉。
他忍不住嗤笑,对了,他怎么就忘了,郑拂也喜欢裴行止。
莫名的妒火在心里灼烧,他终于承认自己嫉妒,他很嫉妒郑拂一直对裴行止念念不忘。
她会那么决绝丢弃那只木雕小狗,也是因为,她心里最喜欢的还是裴行止吧。
谢欢欢有些无措,点了点头,拉着郑拂轻手轻脚地沿着屋脊下去。谢伽罗连忙要攥住她的衣袖,可想起什么,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来。
他又将眼神定在了袖纤衣身上。
如果,真的会变脸的话,是不是意味着,她真的是……阿姐。
迷神引的气息越来越糜烂,一道清灵之气忽然从裴行止手中迸发,沈妙盈被狠狠甩在了地上,裴行止眼中浮现出血色,声音沙哑,唇角颤抖,却还维持着几分清明,“你究竟是什么人?”
沈妙盈慢慢起身,脸上表情魅惑,痴痴道:“师兄,我喜欢你,喜欢了好多年,我为了你,可以连命都不要,哪怕要和那个鸟妖对峙,我都不怕,可惜,你偏要喜欢谢欢欢,她哪里好了?”
“谢师姐哪里都比你好。”
门忽然被推开,少女的嗓音清脆撞入,沈妙盈脸色一变,一道红色的影子如同烈焰,扑入裴行止身边,“裴师兄。”
便要带他离开,可惜,裴行止却被迷神引药得双膝发软,几乎压在她身上,喘出的气都比平时重了几分,眼中迷离狂乱,他伸出滚烫的手,紧紧攥住了谢欢欢,声音沙哑,“欢欢……”
平时冷静的谢欢欢关心则乱,看到裴行止这副模样,急得声音变了调,“裴师兄,你怎么了?”
“谢师姐,我们先离开吧。”郑拂也有些着急,忍不住抽出了腰间的玛瑙匕首,戒备地望着沈妙盈。沈妙盈望着挡在谢欢欢面前的少女,面目狰狞,满眼憎恨,“郑拂,又是你。”
郑拂望着她,眼神冰冷,她刚才一番吐露心声的话已经让她明白,这个人不是沈妙盈,而是郑福。
为什么这个郑福一直Yin魂不散?她不是被鸟妖一口吞掉了魂魄吗?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还是先离开为妙。
见她们不管不顾要离去,沈妙盈忽然笑了起来,“你们想要裴公子毒发身亡,就尽管带着他离开吧!”谢欢欢步子一顿,脸色发白,忍不住质问,“你给他下了毒?”
沈妙盈笑得妖娆,“是啊,我给他下了□□,只有我可以解了,否则,裴公子就会走火入魔,你们确定还要把他带走吗?”
黄花梨木茶几上的香燃成了灰烬,空气中暧昧的气息烟消云散。
溶溶月色仿佛都在镜中荡漾,少女手中的檀木梳终于放了下来,她将披在肩上的乌发用手轻轻一绾,慢悠悠转过身来,一张饱满如绽放花朵的鲜红唇瓣微微露了出来。
帘幕下,穿着中衣的少女赤着一双足,款款踩在了厚厚绒毯上,被烛火照得旖旎十足。
少女身影娉婷,像是,从鼓上一跃而下的那道影子。
谢伽罗眸光一颤,紧张地望着袖纤衣,□□的雪足一步步点上,像是踩着某种鼓点,款款走出帘幕,珠帘微动,一张艳光四射的美人脸骤然出现。
四周喧嚣得仿佛羯鼓暗起,咚咚咚的声音震得耳膜都要破碎,谢伽罗双眼空洞,心口chao水般漫起复杂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