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郑姑娘同今日那个少年是爱侣,没想到,郑姑娘喜欢的竟然是别人。”
听她提起谢伽罗,郑拂变得冷若冰霜,反而平静道:“我和他没半分瓜葛。”说罢,少女纤细的背影彻底隐在了坠坠繁枝下,光亮在她身上完全消失。
那捉不住的月亮也藏了起来。
少年蓦地露出个笑来,是啊,本就该毫无瓜葛。可脑海中不知怎么又冒出那日,她被自己用瞳术蛊惑,一字一句说着,“我,喜,欢,你”。
被欺骗的恼怒再次覆上心尖,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落寞。他竟然慢慢将抵在唇角的手指收了回去,双眼虚虚盯着少女原本待的地方,仿佛毫无焦距。
四周风声空旷,他又一次孑然一身。
无意中摸到袖口沉甸甸的粽子糖,鼓囊囊的荷包,上面绣着Jing致的花,一看就是女孩儿的东西,荷包系带洁白,新雪一般,碰一下都仿佛玷污。
仿佛有人笑yinyin对他说着,“这个可甜了”,他解开荷包,从里面拈出一枚粽子糖,仔细端详,糖果在光下闪烁着剔透的颜色,他慢悠悠含入口中。
可意料中的甜却根本没尝到,反而味同嚼蜡。
他唇角笑意慢慢凝固,乌黑的眸子满是茫然无措,微微垂着头,远远看着竟然像只被人抛弃的流浪狗,他自嘲地想着。
骗子,就连粽子糖都在欺骗他。
……
厉绾绾在给自己上妆,艳丽的口脂点在唇上,让她有了几分美艳的味道。郑拂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厉绾绾的房间,房间向阳,处处暖洋洋的,拔步床却垂着暗沉沉的纱帐。
墨色的,一丝光都融不进去,如一朵乌云,与整个房间布置格格不入。
她好奇的眼不免多停留了一瞬,却听见厉绾绾唤她,“郑姑娘。”她连忙回头,眼角仓促略过一抹红,像极了那个梦中嗜血的蝴蝶,心口一紧,声音又轻又缓,“怎么了?”
厉绾绾盯着她额上,眼睛暗了一瞬,又很快恢复平静,她嫣然一笑,甜甜问她,有种天真的娇态,“你额上的梅花怪好看的,能不能给我也描一个?”
不对劲……
没由来的,郑拂背脊处冒出一丝冷汗来。
她若无其事地拿起朱砂笔,在她额上轻轻点上花蕊,正要细细勾勒,厉绾绾忽然捉住了她的手腕,冰冷的触感,像是蛇在她肌肤处滑过。
厉绾绾脸上逐渐显出扭曲的笑容,藏在这具身体内吸这个丫头的Jing气,无异于自伤,一个普通人,身上自带阳气。自己不过是凭借着刻骨恨意,才附在了厉绾绾身上,存了玉石俱焚的念头。
可是,她也不甘心,若她一直依附在这里,会被阳气一点点磨尽,魂飞魄散,那余楚冉,她就报复不了他了。
眼前这丫头才是真正的纯Yin之体,绝妙的容器,她要夺了她的身体,亲手把那个负心人的心给掏出来。
“啪嗒”一声,少女手中的朱砂笔掉了下来,郑拂如一只惊慌失措的兔子飞快弓下了腰,青色的领子微微露出,莹白的背拱成明月桥,少女声音带着几分赧然,“抱歉啊。”
厉绾绾的手慢慢掐上少女细嫩的脖颈。
正待收紧,腰间却是一个刺痛,她骇然发现自己完全动弹不得,低头一看,自己腰上被贴了一张符咒,厉绾绾脸色逐渐扭曲,嗓音似笑非笑,却透着沙哑的妩媚,“呵呵呵……”
郑拂长吁一口气,幸好,小阎王给她的符咒她还留着。她手中紧紧执着玛瑙匕首,转头就要跑,那道妩媚的声音缥缈如同幽幽低泣,“相思子,谁衔去,泉下泥销骨,新坟雪埋rou……”
郑拂脚步一顿,回头,“你是,董窈娘……”
对面骤然露出一张哭泣的美艳女子脸,与厉绾绾那张略带稚气的少女脸不同,这张脸美的风情又堕落,董窈娘眼中留下一行血泪,唇角黑血源源不断落下,滴在大红的喜服上,晕开暗色痕迹,十分诡异。
她的声音仿佛锥心泣血,控诉道:“郑姑娘,我好恨,恨他负了我,我只是想要一个公道,凭什么,我死了满腔怨气化作Yin煞,他却还活着,活得好好的,还要去娶别人,我好恨啊,我腹中还怀了他的骨rou,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郑拂被她的情绪感染,艰难开口,“你是说,余楚冉负了你吗……”那个清俊温雅的大夫竟然是负心人么?
董窈娘嘶哑着嗓子,眼中恨意刻骨,“就是他!”
话音刚落,一张符咒飞快像刀片刷地一声飞过,带着几分狠厉,极快地打在她脸上,她那张脸忽然又恢复厉绾绾模样,闷哼一声,倒在了镜前。
郑拂连忙回头,却看到谢伽罗一步步朝她而来,发丝被风吹得翻飞,少年将手抵在她肩膀上,语气暗含告诫,“Yin煞大多陷入自己的情绪中,怨气极重,你别同她说话,小心她缠上你。”
“好。”郑拂平静应了,将他的手拨开,径自要出房门,谢伽罗不满地捉住了她的手臂,眼神幽沉,带着几分固执,“你去哪里?”
去找裴行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