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倒,也不像温玄宁总被朝政牵着,有大把的时间可以细细料理,再加上还有元祐,两人商量着把兰陵葬在了京郊温家的一处庄子里。
这庄子隐蔽,平日里没有闲杂人往来,但还是怕有人会来毁坟,所以墓碑上没有刻字。
瑟瑟来时见坟墓周围收拾得很干净,供品果子整齐摆了几个小碟,只是料想除了自家人就没有人来祭拜了,显得冷冷清清,便命人拿了一些花种过来。
天实在冷得厉害,栽下去也不知能不能活,瑟瑟犹豫了少顷,还是从婳女手里把花种接了过来。
她把宫女们撵得远远的,不让人帮忙,自己撩开裙缎蹲在地上开始刨坑,刨到一半,手里的铁锹被人夺去了。
她一抬头,见是温玄宁。
“姐啊,这大冷天的你跑来种花,你当真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吗……”虽这样说,温玄宁还是续着刚才瑟瑟刨出来的坑继续刨,并十分熟练地指挥瑟瑟给他打下手。
男人力气大得多,不出半个时辰,花种便入了土,温玄宁招呼来了庄子里的花匠,嘱咐:“这是仙女种的花,你们得看好了,要是赶明儿冻死了,我饶不了你们。”
花匠愁眉苦脸地应下。
经温玄宁这么一折腾,瑟瑟那积郁沉沉的心情倒好了许多,凝着他的侧颊,轻笑了笑。
两人都没有多言,却极默契地跪在墓前,磕了三个头,上了三柱香,又将石碑仔细擦了一遍。
温玄宁安静了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边擦边絮絮念叨:“娘,您也别怪我们,这实在是您生前树敌太多,怕被人刨了坟,所以才不敢刻字。您也别怪爹不来看您,他病了,起不来,不过您放心,我找太医给他看过了,没什么大碍,就是郁极所至,过个年儿半载的就好了。我跟姐姐都好好的,并且我们会越来越好,您也不用为我们担心……”
他顿了顿,想了想,又道:“我估摸着过个几十年,您外孙这太子能安稳继位,他身上也算留着您的血,不管您曾经有什么宏伟理想,也算是间接实现了。您到了那边就别太执念于人间往事,都放下,然后踏踏实实投胎去吧。要是阎王嫌您生前作恶太多,要给您投个穷胎,您就想办法给我托个梦,我好接济您……”
“还有一件事,儿子决定要辞官了。”
瑟瑟本来正听得好笑,到这一句,她蓦地一愣,转而看向温玄宁。
温玄宁凝着墓碑专心道:“宋家的案子一大白于天下,明眼人都看得出祸根起在外戚专政。如今我是朝中最大的外戚,又是兰陵长公主的儿子,实在尴尬得很。皇帝陛下倒不会来撵我,只是我知道他心里也为难得很,我仔细想了想,还是先辞官出去避避风头吧。”
瑟瑟低下了头,神情黯然。
“不过您千万别难过,我想我是不会就此沉寂的。当初我在雍州赈灾时我就觉得如今的水利设施尚有改进空间,还有税法和官制其实都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奈何后来我官越做越大,政务繁忙,没有时间钻研。所以这一遭,我打算沉入乡间田野,好好的替百姓做些事。姐姐曾经说过,只要我全意为国为民,无愧于心,总有一天世人会忘记我是兰陵长公主的儿子,而只记得好官温玄宁。”
瑟瑟黯然之余,又觉欣慰,脸色没有刚才那么难看了。
温玄宁偷瞄了她一眼,莞尔:“别忘了,我当初可是抽到了相签,我有丞相命。待他日我归来,必似雄鹰翱翔九天,惊艳世人。”
瑟瑟‘扑哧’一声笑出来:“你最近是不是又跑去听说书了?这词倒是新鲜。”
温玄宁斜睨了她一眼,道:“我还没说完。”
又转回来对着石碑,一本正经道:“您儿媳妇元祐说了,她也在长安呆腻了,想跟着我出去转一转,我去哪儿她就去哪儿,孩子也跟着我们去哪儿。我总想,上天对我还是好的,虽然仕途坎坷,但夫妻恩爱,所以我挺知足的。您要是在天有灵,就不用Cao心我了,多保佑我爹和我姐姐就成。”
说话间,天边彤云密布,有风雪将至。宫女们怕瑟瑟淋了雨着凉,皇帝会怪罪,求了婳女过来催。
瑟瑟不想她们为难,最后看了几眼这座立在寒树间的孤零零坟茔,挥别了温玄宁,跟着婳女回宫了。
马车颠簸着进了皇城,果真下起了雨,倾盆如注,‘哗啦啦’响在耳边。
心底说不清是伤心还是落寞,就是觉得空落落的,每当这时候,瑟瑟就想见沈昭,特别想,想立刻就见。
因此她未来得及回寝殿更衣,便换了步辇,让内侍抬她去宣室殿。
宣室殿中恰有外臣在,瑟瑟便去寝殿等着,却听魏如海说这外臣是岐王沈晞,她一时好奇,悄悄从寝殿出来,穿过幽长的内廊,躲在正殿那架三叠的螺钿屏风后,偷听他们说话。
当年的淮关事真相大白,沈晞当即去给自己生母和外公烧了香,跪在墓前亲自把来龙去脉一字一句说给了他们听。这之后他便上书请求追封自己的外公和生母。
沈昭本来也是要追封的。黎渊将军和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