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是疯了,说着说着,她的眼底冒出了泪花。随着她说话,不停的有殷红的血ye从她口中溢出,她却不自觉。
没有理会周围的一切,青律踉踉跄跄的跑到了断剑旁,看着那残破的剑身。如今蓝渊与那神剑是一体的,剑身成了这副样子,那蓝渊呢,蓝渊该怎么办?
他一把揣起那半截剑身,不住的重复着:“别担心,别担心,我这就去学好闵行大师,他当初既然能修复好仙剑,如今自然也可以……”
说着,他从地上爬起身,却绊住了一旁的碎石,一下子又跌下了地上。
“唉……”就在青律想要重新爬起来时,他的耳边传来了一阵悠悠的叹息。
一只白皙的手伸到他的面前,将他脸颊上的泪水缓缓拭去,修长的手指不住的摩挲着他的面庞。
抬头看着依旧风姿不减的蓝渊,青律愣了下,他竟然哭了么,难怪脸上凉凉的。
“阿律……”看着青律呆住的样子,蓝渊忍不住叫着他的名字,轻柔的嗓音里带着说不出的眷恋和柔情。就是这一声轻唤,让青律的视线彻底模糊,他抬手抓住了脸上的手:“我带你去找闵行……”
蓝渊任由他拉着,却没有跟他走,而是自说自话的解释着:“阿律,你要知道,这不是你的缘故,总要有人来维系六界的秩序,只不过这个人正好是我罢了。”
也许从他成神的那一刻起,从他回忆起自己使命的那一刻起,便注定了今日发生的一切,即使明知这是他推脱不掉的责任,可他依旧是不甘的。但谁让灭了魔剑和渭南也是青律心心念念所追求的呢,为了这一点,他也不得不做。
可就在刚刚岚裳拿剑指着青律的那一刻,他心中的仅剩的那一丝不甘还没有来得及发作,就已经彻底消散了。
青帝妖王不能死在这里,仙界的肱骨之臣不能死在这里,神剑不能落在魔界手里,这一切大义凛然的念头从未涌入过他心里,他想的从来都不是这些,有些事,无论他是谁,他身处何地都不会改变。哪怕成了一把最锋利的剑,即使折断剑身,他也永远不会指向他心爱的人。
尽管心中有万千不舍,可他的身体依旧变得稀薄起来,透明的如同一张薄纸,仿佛风一吹就散了。尽管此刻已经触摸不到青律的面颊,他依旧没有收手,青律原本抓着他的手紧握着,眼睛已经泛起了红肿:“不要!”
嘶哑的声音中带着令人窒息的绝望,就连一旁站着的青染也心中酸涩,他见到的青律无论是那个鲜活的幼童亦或是冷冰冰的少年,都带着他自身的那份骄傲,从来没见过他此刻撕心裂肺的样子,如同失去了一切的幼兽,迷茫彷徨,面对失去不知所措。
在青律倒下前,听到的最后一声是蓝渊俯下身对着他耳边轻轻说到:“我心悦于你,至死不悔。”
等青律再次醒来时,已经回到了华清宫,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他也不想知道。他每天最常做的事就是呆在蓝渊的屋子里默默坐着,看到他的样子,后玄很是担心,可却不知该说什么好,就连单纯的无言,此刻也只能轻轻的叹气,将后玄拉了出来,只留下青律一个人静静的呆着。
青律也不做什么,他只是想呆在这里只有呆在这儿,他才不会心慌。他静静的扫视着这里的一切,有时候轻轻抚摸着。他还看见了书桌旁乘放东西的架子上堆满了密密麻麻的书以及几幅画作。
青律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轻轻拿起了最上面的一副,铺在桌子上慢慢打开,却在看到画作的瞬间忍不住泪流满面。
夭夭桃花,芳菲正浓,桃树的枝桠下,自己长身而立,侧面而战,嘴角轻轻勾起,眼中带着一缕轻柔的笑意。青律打开另外几幅,或坐或立,却全都是自己的身影。
不知过了多久,后玄推门走了进来,看到青律依旧泛着些许红晕的眼睛,再次叹了口气。
“阿律,现如今凡界正直春季,不如我们一起出去走走?”
青律轻轻摇头,如今他哪儿都不想去。
后玄接着劝到:“去吧,去花谷看看,那里有他留给你的东西。”
听到花谷二字,青律忍不住浑身一震,而后玄口中的他自然是指蓝渊,只是他当真还留了东西?若是真的,那又留了什么?
想着,青律起身站了起来,向外走去,见他肯出去,后玄终于松了口气。整日呆在这房间里睹物伤人,岂不是更伤心,不如出去走一走,散散心也是好的。
后玄果真不是骗他的,青律来到了花谷,看到了这满地的花海,便知道了这一点。
这熙熙攘攘的花海,如同第一次见到时,繁花似锦,开的异常热闹。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香甜的气息,时不时还会从花树上落下一两片花瓣。
可纵使这漫天花雨依旧是纷纷扬扬,却唯独没有了那年那朵蓝色的鸢尾。
终究是,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数万年的魂牵梦绕,终究成了一场情浅缘痴,不见了此中少年。
青律忍住眼中再次冒起来的涩意,躺在了以前的那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