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件啊!”
“胡闹!”太后大怒,“皇儿糊涂啊!皇儿你贵为九五竟为一臣子如此低声下气!哀家本以为……本以为你知晓错在何处,却未曾想皇儿居然如此执迷不悟啊!”
太后似是极为激动,满面憋得通红,眼角的皱纹愈发凸显,身子晃了几晃险些站不稳,“皇儿怎么能如此糊涂啊,你今日可为了他坑杀一个臣子,那明日呢,明日是否又要封侯拜相,赏金赐银?”
“母后,今日之事全是儿臣之责,同他无关啊!并非他所愿啊!”
“无关?!”太后气得直颤,扶住身侧宫娥,“若不是因他,萧大人何罪?”太后抖了半晌,又尖利道,“是啊!皇儿说得好啊!尚非他所愿,你已经如此做了,那倘若他问你要了,你岂不要将这江山都拱手让给他!”
“母后,你知道他不会的啊!”小皇帝拽住太后袍脚哭诉,其音悲,其色哀,太后难忍后退一步,狠道,“哀家意已决,绝不会留这等祸患危及我儿江山!”
“不!母后不要!儿臣知错了,儿臣这就去放了萧大人!福安!福安!”
“胡闹!”太后盛怒,“来人,给我拦下他!”
衣袖挥摆间那风犹如一道利刃,狠狠划过小皇帝面颊,太后的声音地狱惊雷般在他耳边轰响,“……你已诏其罪,哪能说放就放!那你这个皇帝成什么了,朝令夕改的昏君了吗!”
小皇帝猛握拳,立在原地进退不得,太后看了也怜惜,又软了声音,“……即便皇儿你如今去了只怕也已晚了,安公公早已出宫多时……”
“安公公这是什么意思?”公孙辅将他手中东西翻了几番,难以相信。常永安似笑非笑嗤了一声,“怎么,这意思还不够明显吗?”
“不不不!安公公这玩笑可开得有点大了!”公孙辅连退了几步,本能地畏惧。
“杂家这像是开玩笑吗!”常永安又近了一步,“即便是玩笑,杂家也开不起啊!公孙大人,杂家也不过是奉命行事,大人还是别同杂家为难了!”
“等等?奉命?太后的命?太后为何要杀我?”公孙辅更疑。
“哎呦喂!我的好大人啊!”常永安直叩脑门,叹息道,“您连太后为何杀你也不明白,那您可真是冤啊!”
“别扯哪些有的没的!你若是知道便直说!”
“大人啊!这江山是谁说了算的?”
“自然是皇上啊!这三岁的小孩儿也知道啊!”
“那皇上又是以何为重呢?”
“江山社稷黎民百姓?”公孙辅开始困惑,皇儿以何为重他却倒真没想过。
“正是,可是现在皇上若是为了一人弃了江山社稷黎民百姓,你说太后可能容他?”
“你说皇上他为我……可是我跟这些有什么关系?”
“大人糊涂啊!”常永安摇头,“大人想想,大人这些年来散漫无纪,不分尊卑,纵然没有什么大的过错,但皇上已然偏袒过甚,太后也早有微怨,然而这些倒也并不是最重要的,倘若一直如此平静无波,太后也未必会起杀心,可是几日前皇上以莫须有的罪名抓了萧大人,这便触到了太后的底线。”
“底线?”
“正是!昔纣王以妲己一言杀比干剜其心,终成乱世,殷商数百年基业毁于一旦,太后又怎能允许这样的祸根存在呢!”
公孙辅惊不能言,内心大惧,几乎本能要转身逃走,却被常永安拽住胳膊,“杂家也知道仅凭这一两句话便想叫大人就义,确实是难了些!可杂家来时,太后曾说,若大人肯喝了这酒,便保萧大人一命!”
公孙辅怔在原地,直愣愣看着他,“你这话什么意思?皇上已经答应我放了青篱了!”
“大人啊!”常永安再叹,“皇上若当真要放了萧大人,又何必遣你出京呢?”
“皇上说了,只要我找到尧光名剑,便放了萧大人!”
“大人啊,这样的托辞也怕是只有大人会当真了啊……我们尚且不论你能否找到那把剑,即便你真找到了,皇上又当真会依约而行吗?更何况等你找到了又是什么时候了呢,那时萧大人尚且还活着吗?我们再退一步,即便你及时寻回了宝剑,皇上也履约守信,放了萧大人,可这日后山长水阔,你能保证皇上不会再起杀心吗?到那时,大人又该以何来保他一命?”
常永安一声声一句句问得公孙辅哑口无言,树上的知了没了命地疯叫,吵得人满耳轰鸣,不觉间汗已流了满颊,被汗shi的里衣黏呼呼地贴在身上,公孙辅竟似全无所觉,满脑子都是,“以何来保他一命!”
“公孙大人,我们再换句话说,即便是你今日过了我这关,可太后杀心不灭,这朝不保夕的日子你又还能过多久呢!也是杂家心软好说话,你日后再碰上别人只怕还要死得更难看些!”常永安将公孙辅的挣扎尽收眼底,又不咸不淡接着道,“哦,对了!日前太后曾传来消息说,皇上月初两日动手,正是今日!”
公孙辅猛醒冲上前去抓住他衣领,双目猩红,“你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