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了。
李柏庭礼貌道:“没关系。你要不要先点杯喝的?”
那男人脱了外套,招呼服务生过来,在他低头看菜单时,李柏庭悄悄拨通了自己的号码,于是韩靖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韩靖接通电话,低下头,把手机贴在了耳边。
男人只点了杯热茶,他朝李柏庭笑道:“现在年纪大了,不能喝咖啡了,一喝晚上就睡不着觉。”
李柏庭把手机放在桌面上,说道:“你要不要再点些别的,飞机餐吃不饱的吧。”
“不用了,这里的东西都太甜,吃了会胃酸。”
“好吧。”李柏庭也不知道应该再说些什么。
那男人细细端详着李柏庭,感叹道:“一转眼你都长这么大了,跟小时候一点也不像了。”
李柏庭给他看得有点心虚,道:“毕竟都这么多年过去了。”
那男人又对着他看了一会儿,“不过眼睛有点像你大哥。”
李柏庭不自在地喝了口咖啡,问道:“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这个问题是替韩靖问的,他长到了二十岁,竟还不知道自己父亲的姓名。
对面的男人也是一愣,随即脸上有些发干,“看来你妈妈什么都没跟你说过。”
“她是没怎么提起过你。”
“我姓孟,叫孟耀刚,荣耀的耀,刚强的刚。”孟耀刚像初见陌生人一样对自己的儿子做自我介绍,“你本来也是要姓孟的,不过当初你妈妈想要你跟她姓,就由着她了。”
“这样。”李柏庭点点头。
孟耀刚问:“你妈妈后来是去了南宁做生意吧,你也是从小就跟她一起去那边吗?”
李柏庭道:“嗯,我在那边长大的。”
“怪不得,听你说话一点口音都没有了。”孟耀刚又问,“你现在是在哪个学校念书?”
李柏庭沉默着,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
孟耀刚尴尬地笑了笑,“你不用这么提防我,我又不会找到你们学校去。”
李柏庭问:“那天你还没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联系上我的?”
孟耀刚道:“说来也是巧,前几天我刚好要去派出所开个证明,就在那里碰见你妈妈了。我也没想到还会再见到她,她还是那么年轻,我都老成这样了。”
李柏庭觉得奇怪,“是她告诉你我的电话的?那为什么你还要我别跟她说你联系过我的事?”
“不是。”孟耀刚有些支支吾吾的,“她比你还防着我,怎样都不愿跟我透露你的消息,怕我打扰到你。其实我也没想怎样,就是想见你一面,看看你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你毕竟是我儿子,这些年里我肯定是想你的。”
孟耀刚半低着头,瞟了一眼李柏庭,还是实话实说了,“那天我们也像这样坐下来喝了杯茶,我趁她不注意的时候拿了她的手机,在她手机里找到了你的号码。”
“你偷东西?!”李柏庭反应强烈,韩靖听到时也是一阵皱眉。
孟耀刚急了,“你是我的儿子啊!我连见自己的儿子都要这样偷偷摸摸的,你以为我心里就好受吗?”
李柏庭见他甚至还委屈了起来,心中鄙夷,冷声道:“你还是这么自私。”
孟耀刚也自知理亏,不再辩解。他埋头喝了口茶,不自在地清了清喉咙,“这些年你们母子应该都过得不错吧。”
“还好,就是我妈太忙,经常丢我一个人。”
孟耀刚又问:“你阿嬷身体还好吗?”
“她已经过世五年多了。”
孟耀刚叹道:“这么早,我记得她年纪也没比我大多少的。”
李柏庭问他:“那你呢,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孟耀刚两手握着茶杯,笑了笑,“二十多年攒下来的家底,金融危机那阵子都给赔得差不多了,只能重头再来,这几年生意不好做,我年纪也大了,Jing力比不了当年,我老婆这几年身体又不太好,药一直没停,日子也就勉勉强强地过吧。”
“你大哥考了个公务员,一年也挣不到几个钱,他儿子刚上小学,家里正是到处用钱的时候,我还得经常补贴他。你姐姐今年就三十了,还没嫁人,我趁这几年还要再多赚点,女孩子的嫁妆还是要丰厚一点好。”
李柏庭在心中唏嘘,这个失德的自私男人,生活已给了他惩罚。他的财富、地位、风光体面的生活,这些令一切男人引以为傲的东西,都随着他意气风发的盛年时代远去了,他在这个本应安逸的年纪饱尝了从高处跌落的辛酸,在奔波中生出苍老的皱纹与白发。
“你也不容易。”李柏庭道。
这一句感慨似乎让孟耀刚觉得欣慰,他道:“没有谁是容易的,你还年轻,现在好好念书,将来肯定比我有出息。”
李柏庭道:“我会的。”
孟耀刚问:“你现在放假还回福州吗?等你回去以后,我再去看看你?”见李柏庭不说话,他忙又退了一步,“不然平时打打电话、发发信息也行,就是人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