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谈。
他必须离开火炮。
在火炮的状况稳定之后,阿杰再没有走进病房。
他隔着玻璃窗口偷偷地往里面看,却再没和火炮面对面地说一句话。
如果不是出这个事,他已经登上了出国的飞机,那通电话不会打响他的手机,而当他知晓一切的时候,他也已经远在他乡,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但这一切,火炮都不知道。
他只知道那天阿杰曾经来过,只知道他被救活了,只知道扫场的人是洪爷的人,可现在他们不能动洪爷,至少在他康复之前不可以。
山青也听闻了消息,打过电话给他。
火炮说你就好好在邻省待着,不要过来,以后我不给你电话,你不要往回打。
火炮又问阿杰的消息,他说师爷在哪,为什么我打不通他的电话。
威龙和猴子支支吾吾,最终还是猴子说,师爷在他家,他最近不是忙嘛,我们就没让他来。反正这里有我们就行了,不是吗?
是,但又不是。
火炮一直不知道阿杰确切离开的时间,所以即便阿杰真正买票离开的那一天早上,他都一无所知。
那天他刚刚从医院回到家,猴子却说漏了嘴。
办出院手续时火炮又问阿杰怎么没来,猴子随口答了句在家等你汇报工作,你回去就能见了。
岂料回到家后,所有的摆设都像火炮离开前那一天一样。
没有阿杰回来过的踪迹,自然也没有阿杰的人影。
火炮急了,掏出手机就对着阿杰的号码猛打。可因为办完了所有的事情,阿杰已经把电话停掉了。
火炮听到系统麻木冷血的提示音时,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也不管当下`身体方不方便行动,直接就冲到阿杰的家中。
当然,冲到家门的结果证明——阿杰已经走了。
他以一种极其安静的形式离开,似乎就怕火炮找到他。
火炮彻底慌了,之前虽然老是被阿杰提醒着要离开,可毕竟人还在丘陵城内,两人的关系再僵化,也感觉不到距离所在。
可这一次火炮是真的找不到他,那种失去的感觉突然就从心底里具象起来。
他不停地打兄弟们的电话,问有没有人见过师爷,威龙你有没有见过,猴子你有没有见过。
☆(113)
可是威龙说没有,他说自己最后一次见就是出院前的一天。师爷确定你没事了就走了,要不我打他电话,我现在给你找他出来。
猴子也说没有,他摇摇头,嘟囔一句,再摇摇头,再嘟囔一句。
火炮不能接受,他的肋骨还在隐隐作痛,伤口还在往外渗血。可他停不下来,他不允许阿杰就这样离开他,即便要走,他也一定要见最后一面。
直到最终猴子看不下去了,把火炮拉到旁边,道——“炮哥,师爷不让我说的,但……但我不知道,我……”
火炮掐住他的脖子,他说你要告诉我,你要是不告诉我,你信不信我直接砍死你!
猴子赶紧抓住火炮的胳膊,说好好好,我说我说。
他酝酿了好一会,最终才低声道,师爷定了今天下午的飞机走了,他说不要让你找到他了,他怕、他怕——
“怕什么?”火炮自己的声音也在打颤。
“他怕你不给他走。”猴子硬着头皮说完。
是,阿杰怕火炮不给他走,所以神不知鬼不觉地走。他怕火炮阻了他的前途,怕他因为一时的冲动犯下后悔一辈子的错误。害怕火炮拉低了他的身份,玷污了他的人生。害怕从此和火炮这类人搅在一起,后半辈子都不得安宁。
阿杰从认识火炮的第一天起就在划清界线,你是你,我是我,就算我们做`爱,也不是一类人。
可是阿杰怕对了,因为当火炮听完这句话之后,他只感觉到有一股火苗在心头烧,烧得他五脏六腑都痛,烧得他两眼发红。
他确实不让阿杰离开,如果让他在机场逮住阿杰,他要打断他的腿,要让兄弟们把他捆起来。他要用铁链锁住阿杰的脖子,就像当初威胁山青那样。他要买一栋房子,专门设立一间房关着阿杰,就像关住一头随时会逃走的小兽。
他不在乎阿杰怎么看他,不在乎阿杰是否恨到要杀他,他只知道这一刻他要见到阿杰的面,无论如何,他都要见到阿杰的面!
火炮让兄弟开车,一路往机场飞驰。
猴子坐在旁边,说火炮哥你别这样,人家飞机早走了,下午的机,现在都晚上八点多了。别说机场没师爷,指不定师爷都在邻国降落了。
但火炮不听,他让兄弟快点,再快点。猴子有可能记错了时间,阿杰也有可能谎报了时间,无论是什么,他都必须相信自己还有机会。
否则他无法原谅阿杰,也无法安抚自己。
可如果真的找不到呢?真的如猴子说的那样,阿杰已经离开了呢?真的没有如果,没有侥幸,没有不舍得,没有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