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霖的眼神,又慌忙转开头:“你自己才是吧,有不舒服要早点看医生……”
谢霖又沉默了。过了一会儿他起身:“我去下洗手间。”
这一去就是好半天。服务生过来,说店要打烊了。柳南蕉想结账,对方说和他同桌的客人方才结过了。柳南蕉觉得不对劲,匆匆去洗手间找谢霖。叫了好几声,才听见那人闷闷的应声。过了一会儿,他看见谢霖出来,脸上又浮现出了那种咬牙忍痛的神色:“我好像……得回医院一趟……”
柳南蕉问他是不是又疼了。谢霖不说话,走得飞快。
回到急诊那边,把情况和医生讲了。原来是解手的时候突然无法排尿。医生的口气倒是蛮轻松,啊呀,这个就是结石把尿道堵住了,住院吧。
柳南蕉看见谢霖的神色,也跟着着急起来:“不是说能排出来的么?”
“这个不保准。小一点的能排出来,大一点的容易卡住。住院吧,正好也好好检查一下。”
“那现在怎么办?”柳南蕉问到。
医生给他们开了个条子,让去住院处泌尿外科找接收的大夫。
谢霖神色有点消沉。柳南蕉安慰道:“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医生也说了是小病,不要紧的。”谢霖没说话,柳南蕉的心也跟着低落下去。生病确实是很难受的事。
接诊的是个四十多岁女医生,看见谢霖倒是挺平静的。她把实习的小医生都叫过来,现场演示如何给病人插导尿管。人在医院里是没有尊严可言的,柳南蕉有些不忍心地想要走开,却被谢霖一把拽住了衣襟。
女医生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一面动作一面语气平平地说:“这个病人的生殖器发育十分标准。可以作为非常典型的手术参考记录……今天先挂尿袋住院,明天检查,没问题的话,后天或者大后天安排手术。”
手术两个字差点让谢霖弹起来:“能不能不手术……”
“不能。”医生平静地说:”微创,下膀胱镜,钬激光碎石。如果你没有其他泌尿系统疾病的话,成功率基本在百分之九十八以上。行了。床位还有没有了?”
谢霖很快被带去病房。十人的大病房,空地上都是陪护床,躺满了病人家属。柳南蕉帮他把手续办完,领了病号服和新被褥过来。换上条纹服,谢霖变成了病人。几个小时前他还在酒店开会。柳南蕉想到这些,禁不住有些感慨。
大半夜的也做不了什么,一切只能等明天。谢霖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似乎生怕他离开。柳南蕉说我不走,我去租个床。明天反正也是周末。租好了床就在谢霖身边躺下来。行军床不舒服,但他确实困了。短时间内住了两次院,很大程度上消耗了柳南蕉的Jing力,他自己也还没恢复好。睡梦来得很快。梦里有人往他身上放东西,很快被子就变得暖和起来。
醒来时已经是早上了。身上沉甸甸的,租来的被子上还有一层,是谢霖的大衣。柳南蕉慌慌张张地爬起来。谢霖正坐在床上看他:“买了早饭,吃点儿吧?”
柳南蕉感到十分过意不去,本来是应该他来照顾谢霖的。陪护床很快被收走了。谢霖要空腹等检查,所以只是看着柳南蕉吃。很快有一大帮人过来,他们叫谢霖小谢先生。柳南蕉明白过来,谢霖已经联系了家里。
他们簇拥着谢霖换了高级病房,熟练的护工很快到位。护士来催促谢霖去做检查。柳南蕉踌躇了片刻:“那我回去了。”
谢霖欲言又止。柳南蕉想了想:“有时间的话……再过来看你。”
谢霖点了点头,有点勉强的那种。
柳南蕉推门出去。走出了挺远想起自己好像把手机落在病房了,于是又往回走。进门前听见谢霖冷冷的声音:“……谁让你们带这么多人过来的,留一个护工,余下的都回去。”
“您父亲说……”
“小手术而已。都回去都回去。乱糟糟的。”很不耐烦的声音。
柳南蕉敲了敲门,谢霖看到他,一下子就靠回了病床上。方才的中气也没了,声音惨兮兮的:“你……你怎么回来了?”
柳南蕉说手机落下了,回来拿。你好好休息。
谢霖失望地低下头。
柳南蕉又出去了。等电梯的时候,他想起谢霖那个一秒变身的样子,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
回家睡了一觉,睁眼已经是下午了。有一些工作邮件,催得挺急。柳南蕉叫了外卖,一边吃一边看资料。他最近病假了两次,落下不少工作。同事不说,但他知道他们是反感这些的。研究室人数有限,少一个人,别人就要分摊更多的工作。只是这一次他没什么负罪感,因为责任不在他自己。
道理是很清楚,但工作不会自己完成。柳南蕉在还债里度过了星期六的晚上和大半个星期天。谢霖的微信是晚饭时发过来的,小心翼翼地问他在做什么。柳南蕉突然想起自己答应有空要去看他。这真是奇怪极了,谢霖身边明明有那么多人,自己就算过去也属于多此一举。但他还是觉得应该过去,讲不出理由。
他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