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冷漠无言,这一次却反了过来。
第一次,楚君栖没回应方隅的话,一言不发,沉默着披了衣裳,去往日月宫。
总有处理不完的公事,扰得楚君栖心烦。平日里也常是这样,但他今日就是不同于以往地烦躁着,看着哪个臣子的谏言都觉得话里有话,欺负他脾气好呢!尤其是看有提到欧阳方隅的奏折,心里像灌了铅似的,沉甸甸的。
那些折子里无论替方隅说好话的,还是刻意诋毁的,楚君栖统统看不进去,有时一段文字往往要读上三遍,甚至五遍,才将将晓得是个什么意思,却无心批注。
他满脑子只有死神大人幽幽的红瞳,还有方隅躺在龙榻上抱着他,开口说话时勾人心动的感觉,清幽的嗓音,帮他掌灯时温暖的笑颜。
桌案上一角还放着暗探送来的,调查得清清楚楚的方隅的身世......楚君栖还没有看,也不想看,他心悦的死神大人,与从前的欧阳方隅并没有什么关系,那份密报也就和其他堆积的奏折一样枯燥无趣。
楚君栖努力忍耐,尽量压抑着自己蠢蠢欲动的心,就像他初登大宝时艰难压抑着玩乐的欲,望一样。他以为这时也没什么两样,只不过是人类本性中难免有的自制力差,玩心重导致注意力分散,忍忍就好,忍忍就过去,可以沉下心来处理公事了。
直到他发现自己拿一本奏折倒着看了很久,终于无法再自欺欺人。
心乱如麻。这时好似需要随便多动一动,来缓解内心纷乱的情绪。楚君栖少有地在皇宫中行路而未乘步撵,一路风风火火自己大步走回曦和殿去。
“方隅?”
不在了......
楚君栖愣着,心里琢磨,他那么冷的一个神,好似从来对人类不假辞色,唯独对自己,竟肯在自己发脾气的时候温言软语......自己待他,是否太过分了些?
楚君栖宣召了他养在皇宫里的三名武师,又带上一队侍卫,同去巍云山山脚下打猎。
外界严寒似乎完全无法影响到这片被高大山脉遮挡了北方寒流的山麓,此处不见飞雪,只是微冷,草木依然茂盛,不愧传说中是四季皆如春夏光景。
巍云山山麓地带一向是皇家专属狩猎场所,从前是时常很热闹的,自楚君栖登基以后,却没来过几次。此处如今久无人迹涉足,树影森森之下,许多动物愉快地嬉闹着,都不太怕人,猎物好打得很。
楚君栖□□的白马,是匹一等一的神驹。他平时既不爱马,也非懂马之人,连这匹神驹的名字都不知道。然而他这回可算充分领教到这匹马的厉害,果真不负神驹之称,就凭他这半吊子的马术,也能因着马好,把所有跟从护卫的人都甩远。
不顾身后人的喊声,楚君栖甩开所有人,独自策马,来到密林深处,眼前是一片滢滢溪水。
过?
还是不过?
溪水不深,水流较缓慢,水面约莫几丈宽,淌着水走十来步,也就过去了。
楚君栖低头挽起来裤腿,脱了长靴准备下水。
这条小溪,算是狩猎场一处分界线。溪水这一头尽是些无害的动物,那一头便有许多凶狠的猛兽了。
若是死神大人没来救他......但愿别死得太惨。
楚君栖终究有点心里打鼓,把马拴在一棵不太粗壮的树边上,也没拴太紧,琢磨着兴许这马自个儿跑了,有人看见马,发觉不对劲儿就来救他。
汗......莫名联想到一哭二闹三装上吊的女人是怎么回事?一定是错觉!
他可是堂堂皇帝,威武不凡!真见了猛兽也未必没有一搏之力......算了,自欺欺人真心没意思。
楚君栖一手拎着他那双龙靴,一手拎着弓和箭,腰上还斜挎着一把宝刀,气势汹汹淌着夹着碎冰的水到了小溪另一边。
向里走了很久,却不见有任何猛兽,甚至没听过一声鸟叫虫鸣,林子里寂静得诡异。
天色渐晚,日头西斜,阳光透过繁茂的树叶,斑驳的光影在楚君栖眼前晃来晃去,他觉得自己可能是眼花了,隐约见到清一色的绿林深处还有棵粉嫩的桃树。
正要往那边走,还来不及多想,又听不远处传来一声虎啸。
来不及多想,楚君栖撒腿就往反方向跑,一时忘了自己本来就是想找死的初衷。
这林子怪得很!恐怕没鬼也有妖!朕不想玩了好不好?
楚君栖以往方向感不错,不然也不敢冒冒失失一个人闯进这片据说有猛兽的林子。
偏他今天方向感失灵?他以为自己应该是正往回跑,跑到小溪那里就算脱险了一半儿,谁知怎么越跑离本该在林子更深处那棵桃树越近?怪哉!
九十度转身,换个方向跑,不料跑来跑去还是跑到那桃树旁边,楚君栖已经累得有些喘,眼花得看东西有些重影。细看之下,又哪里有什么桃树?只一片空地而已。
这时猛虎已追到离他不远处。
楚君栖还记得,他刚刚登基不久时,有西国使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