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瓶红酒。”常宇说,“不贵,就超市买的,对不起。”
说这话时常宇很扭捏,眼神躲闪,语速加急,齐骁理解,“高富帅”当惯了,送礼送超市大路货,的确折价。
只是“对不起”……这话出自常宇的口,齐骁更确定自己已经耗尽一生奇遇,说不定,已经是临死前的幻听幻想了。
齐骁把红酒放在餐桌上,拆盒。
平安夜嘛,外面又开始飘雪了,把人赶出去是不是太过残忍?就留一晚吧,当收留一只流浪狗,也是积德。
把红酒取出,客厅里却没了常宇的影子。
不等齐骁发愣结束,常宇从浴室出来,身上□□,便向卧室义无反顾地走去。
齐骁怔然,直到常宇喊:“你还不来?”,他如梦初醒,暗骂一声,进了卧室,果然常宇已经循规蹈矩地在床上躺平,抓着被子,心平气和地等待。
“来啊,愣着干嘛?”
常宇的口气令齐骁想到限制级影剧里看过的工作中的流莺:“快点啦,十五分钟搞不定加钱哦!”
齐骁叹气,兴致飞到了爪哇国。
“穿上衣服起来吧,先喝点酒。”齐骁道。
常宇仍躺着不动,目光有些呆滞:“你不要?”
“不要。你整得跟霸王硬上弓似的,我没兴趣。”
“那……”常宇坐起了半身,神情犹豫到决然,“你是不是腻了?要不要试试用道具?鞭子,或者束缚带什么的……”
齐骁的嘴巴张开,合上,再张开,再合上,然后跳脚地爆发:“你nainai的!老子在你眼里就这种人?起来!”
可怕,常宇这是要他加入“摘花与去势俱乐部”,成为“字母关系同好会”的荣誉成员么?
看常宇迟疑不起,齐骁还真恨不得手中有根鞭子。
在他近乎失控的怒吼之下,常宇总算是慢慢吞吞地爬起来,穿好衣服,走出卧室。
齐骁下到了厨房,挽袖作羹汤。
常宇仿佛背后灵一般贴着,被齐骁忍无可忍地踢了一脚后,认真地说:“我……我想帮忙。”
“……好,”齐骁皮笑rou不笑,一手西红柿一手菜刀,“去,切成四瓣。”
西红柿不大,盈盈一握,娇小可爱,鲜艳欲滴——常宇深吸口气,高高举起,仿佛砍头般一刀斩下,西红柿咕噜咕噜地滚落到旁边。
齐骁边煎牛排边偷瞟看戏,差点因为忍笑而不小心把煎锅打翻。
常宇满脸尴尬地把西红柿扶正,继续行刑。
这回西红柿给了面子,没有动摇,可惜常宇用力过度,刀刃落在西红柿身上,并没有把它分成两半,西红柿直接瘪软,临死前喷出愤怒的“鲜血”,直溅常宇身上。
齐骁爆笑中给牛排翻了身。
“齐骁……我不会……”常宇低头认错。
“大少爷,啧啧。”齐骁自然不会放过讥嘲常宇的机会,他当然不会承认,刚刚交给常宇那把菜刀是专门剁骨头用的——“别丢人现眼了,去餐桌那呆着!”
没有了常宇的干扰,齐骁娴熟地把两份牛排煎好,摆上西红柿和生菜,煮面条的同时把调料也配妥,二十分钟后端上桌。
常宇上道,已经找来红酒杯,把酒倒得恰到好处。
“谢谢——”
坐下之后,常宇说。
餐桌的位置靠着窗户,齐骁拉起百叶窗,向外望去,借着小区里的路灯看,路上的雪已经积了不少。
常宇也顺着齐骁的眼光,忽而嗫嚅着说:“还记得你第一次在这里过冬,你问,有没有人跟你一起去堆雪人。”
齐骁举杯啜了口酒,笑道:“是啊,结果我被狠狠地嘲笑了一把。”
他自幼在无雪的南方长大,随母迁入的首个冬天,一夜之间,万里雪飘,银装素裹,江山妖娆,他兴冲冲地捧着雪粉往脸上擦,不顾冰冷彻骨,发自内心地大笑不止。
回忆中少有的温柔在平安夜里如轻柔的羽绒,包裹温暖着齐骁,他不再锋芒毕露、咄咄逼人,向常宇道:“吃吧,我煎过头了,不过我不喜欢吃带血的。”
常宇举杯:“碰个杯?”
齐骁附和,两人酒杯相碰,各自饮尽。
“唔,不好喝。抱歉我买不起更好的……”常宇眉头皱着,脸现苦瓜,口气充满歉意。
本想顺着话题问常宇,这些日子少了靠山,是怎么侥幸存活的,然齐骁转念一想,还是没有出口,摇摇头,享用起牛排。
气氛堪称……诡异,两人默默地喝酒、吃rou,不发一语,期间常宇时不时抬头看齐骁,齐骁躲闪着常宇的眼神,隔三岔五地瞄向窗外。
饭吃完,酒瓶见底。
齐骁终于看向了常宇,对面那人年少时令人目不转睛的俊俏褪去了可爱的青涩,但也没增添成熟,不lun不类的模样。被逐出家门这些日子,那厮过得应该不好,脸颊微陷,眼中显见血丝。
还是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常宇突然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