挠挠光头,讪讪一笑,没敢把那有些冒犯的后续说出来,但他身边其他同门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显然都清楚他的后续是什么。
了悟双手合十,就站在不远处静静听着这些评价。
他垂首阖目,平淡得没有给出一丝反应。
衡玉同样认真听着。也许是因为心底早有预料,听到这样的对话时,她并未升起任何负面的情绪,以一种格外理智而残忍的冷静,认真听着他们对了悟的指责。
是的,是指责。
他们把身边这人高放于神坛之上,为他冠以佛门之光的荣誉,高岭之花威不可攀。
以前的他从未辜负过这样的期待,于是人人觉得他理应如此。
当她途径这片风景,将这朵高岭之花打动,让他露出清冷下的柔软时,那些已经把他放在神坛上的人便生出质疑,觉得是他为了一己私情而不顾佛门声望。
却忘了,他的清冷与生俱来。他的天资与生俱来。他的柔软与情根也与生俱来。
他明明从来如此。
慢慢听下去。
从普通内门弟子到长老,再到那些曾受过了悟恩惠的凡人……
日暮四合,远天斜阳笼罩着整个无定宗。
“首座师叔。”了悟停下脚步,“若是您已经无事,弟子就要先告辞了。”
戒律院首座看着他依旧平静沉着的脸,轻叹道:“还是没改变过主意吗?”
了悟说:“弟子大抵比几位师叔以为的,都要坚定上许多。师叔刚刚说过一句话,想法会随着时局的变化而更改,的确,贫僧不能保证自己永远坚定,若是局势当真不由人,若是佛祖亲自降下指引,告知弟子想要度过情劫只有勘破红尘这一条路,为佛门万载期许、为天下苍生记,弟子会选择一条更容易的路来走。但现在,弟子想再试试。”
说这话时,明明他被阳光笼罩着,周身依旧带着融化不去的寂寥和清冷。
其实还有一种可能——‘若是洛主先放弃他,觉得离开他会更自在,觉得他的喜欢成了一种束缚’。
但了悟没有把这种可能性说出口。
他不想首座师叔他们从他这里撬不开,便试图去打扰她。
衡玉静静凝视着了悟。
他有着绝佳的天资。
有着足以打破修真界万载记录的修为进展。
有着极为高深的佛法。
再到风骨秀逸的容貌,温和而坚定的性情……
如果不是为情所困,他本应一直让人仰视,就算被加诸越来越多的期待,他也能做到最极致,永远不辜负那些期待。
“我知晓你不会觉得后悔,但肯定也会越来越为难吧。”
衡玉声音渐渐低沉下来:“邪魔气势汹汹,局势虽没过分险恶,却也暗chao汹涌,随时都可能变得凶险。那位存在已经说了,他给出的解决思路是穷尽漫长岁月探寻出来的。”
就连她,也开始动摇,思索仅保留记忆、忘掉这片痴情会不会让他活得更自在些。
衡玉眼里有流光一闪而过,她还想再认真凝视了悟,却发现她周身的空间开始扭曲起来,原本站在她身前的了悟早已消失不见。
衡玉的气息彻底在原地消息时,了悟的脉搏骤然加剧,心底觉得格外空落落一片。
他与戒律院首座辞别,转身离开迈下台阶时,险些往前栽去。
神不守舍前行两步,了悟又猛地四处张望,那密如鸦羽的睫毛剧烈颤抖起来。
“……洛主?”
他轻声开口。
“你来过吗?”
这种空落落、茫然得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好的状态,只在她离开时出现过两次。
她是否曾经来过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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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玉的视线恢复正常时,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那个小湖畔。
可惜的是,那位坐在湖边手握鱼竿喂鱼的前辈已经消失不见,她心底种种困惑与疑虑皆寻不到人来解答。
抬起手来,用那冰凉到失去血色的指尖抚摸额头,借着指尖传来的冷意,衡玉生生克制下自己起伏的情绪。
她握紧手中的归一剑,开始在这周围胡乱晃悠,寻找着从这里出去的办法。
半个月,一个月……
找了很久很久,衡玉还是没有找到出去的路。
但她发现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这片空间和它里面的一草一木,都是被人为创造出来的。
“……是要把这些东西吃透,才能从此处出去吗?”衡玉猜测。
她自己也不能判断猜测的对错。
但她已经被困在此地很长时间,与其像个没头苍蝇般继续胡乱转悠,不如沉下心钻研,这番奇遇甚至能增进她创造万物的能力。
撩起裙摆,衡玉在湖畔盘膝坐下,开始观湖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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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欢宗。
近来是合欢花盛开的时节。
合欢香靡靡,飘溢在整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