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光勉强压了回去,“就是散得早了些,我舍不得他们。”
司岂道:“深蓝兄深知大义,如此也算解脱了吧。”
“哈~”左言怪笑一声,“是啊,司大人也可以解脱了呢。”
司岂耸了耸肩,“左兄言重了,那是司某的职责,亦是司某的良心,在其位谋其政,有些事永远解脱不了。”
纪婵捏起一片花瓣,说道:“花总会落,人总会死,左兄就不要太难过了吧。”以至于情绪失控,导致无谓的对立。
响鼓不用重锤。
左言是聪明人,立刻听懂了,别过脸,定定地看向一树树的桃花。
用过午饭,司岂和纪婵去韩氏临时休息的院子告别。
韩氏送他们出来时,手里捧了一只尺余长的深红色匣子,说道:“司大人,这是我家老爷离京前托妾身转交大人的,另外,妾身代他谢谢司大人和纪大人,多谢二位这一路的照拂。”
司岂接过匣子,交给罗清,拱手道:“嫂子节哀,告辞。”
……
司岂纪婵出了归元寺,在山门外打开匣子——里面装着七颗牙齿,每颗牙齿大小不等,但都打磨得十分光滑,牙齿上有洞,用几根拧在一起的银线穿成了一串。
罗清离司岂很近,看得分明,当即“啧啧”两声,退出去半丈远。
纪婵也觉得牙有些酸,摇头笑了笑,说道:“我把这些埋了吧,寺庙的梵音说不定能净化他们的罪恶。”
司岂道:“好,我陪你一起。”
他从后腰上取下匕首,亲自在山坡上挖了一个尺许深的小坑。
纪婵扯着银线把牙齿丢了进去。
司岂道:“不连着匣子一起吗?”
纪婵把土掩上,踩实,把匣子交给了司岂,“首先,他们不配。其次,匣子一起埋下去,容易误导老百姓。”
老百姓以为挖到了宝贝,到头来却是几个死人的牙齿,太恶心人了!
司岂明白了,笑道:“言之有理。”
处理完朱子青的遗物,二人骑马回城。
一切都尘埃落定了,大家心里都松快不少,一边赏景,一边溜溜达达往回走。
司岂从路过的一株野桃树上折了一枝开得正好的桃花,递给纪婵,说道:“仗打完了,系列杀人案也破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嫁给我?”
纪婵有些意外,“你母亲同意了?”
司岂挑了挑眉,“家里都同意了,你呢?你同意吗?”
纪婵想说她也同意,但脱口而出前,忽然想起她现在的身份了,遂促狭地说道:“我是公主,难道不该是我问你同意不同意吗?”
司岂大笑,“公主言之有理。既然公主垂询,下官岂敢不同意,下官回去就请皇上下旨,让钦天鉴择个黄道吉日。”
“这……”纪婵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她也不恼,笑着拱手说道,“既然如此,以后的日子就麻烦司大人了。”
司岂还礼,“彼此彼此,下官要麻烦公主的事更多,还请公主不吝赐教。”
纪婵嘿嘿一笑,“好假,不知道的还以为同僚间互相拜托,互相关照呢,驾!”她用马镫磕了磕马的肚子。
健硕高大的黄骠马小跑起来,超过司岂,把他丢在了后面。
“驾驾。”司岂扬了扬鞭子,追了上去。
……
日子恢复了常态。
纪婵继续供职大理寺,做一名勤勤恳恳的大理寺丞,一边整理尸格,一边参与案件调查,与此同时,她还完善仵作验尸教材,并应用到国子监的讲课之中去。
纪婵被封永宁长公主的消息在京城迅速传开了。
永宁公主的绘画课,成了国子监最热门的课程,为限制听课人数,国子监不得不给听课的学生编了号,单号一堂,双号一堂,大家都省心。
半个月后,钦天鉴给泰清帝呈报了两个吉日,一个在四月三十,一个在十一月十六。
泰清帝把纪婵和司岂叫进宫里,让二人陪他去御花园走走。
三人在万春亭落座。
泰清帝把钦天鉴的折子推给纪婵,“永宁看看吧,哪天更好。”
纪婵打开着折子,登时觉得有些为难。
她说道:“四月三天气最好,但眼下府邸还没有着落,十一月十六府邸造好了,可天气太冷了,要不……”她看向司岂,“今年太紧了,明年怎么样?”
泰清帝“噗嗤”一声笑了,不怀好意地凑趣道:“师兄,朕也觉得明年好,那时朕的国库充盈了,嫁妆也能丰厚些。”
司岂当了这么多年和尚,别说一年,便是一个月都不想等了——不然他也不会让钦天鉴单单选出这两个日子来。
他起身给泰清帝和纪婵续上春茶,说道:“那就四月三十吧,公主府很快就完工了,公主要是不放心,臣可以带公主去逛逛。”
泰清帝哈哈大笑,“原来师兄早有预谋啊,怎么,一天都等不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