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也是陈伟叫的。看着服务员搬来几箱没见过的小罐子啤酒,庄宇凡往后靠了靠,跟自己说别喝。
结果,玩起了游戏,不喝容不得自己了。
喝了两轮,庄宇凡摆手,要去厕所。他站起来那一刻,身子微微晃了晃,很快稳住,还没醉,能走。他心说:“上了厕所就跟他们说要回学校,不能再喝了。”
对面陈伟的目光,就像一条蛇盯着一只小白兔,凉凉的,那股寒意从脚底爬到了头皮。庄宇凡是一忍再忍,不想滋事。大学还有三年呢,还是同班,他只想顺利平静地毕业。
看他走出去,陈伟把骰子一扔,也出去了。
庄宇凡在一片幽暗暧昧的灯光下走着,怎么觉得这走廊跟个迷魂阵一样,而且一个服务员也没看见。地毯软软的,脚踏上去,整个人犹如飘在半空踩着云。他甩了甩脑袋,终于发现厕所标志。
一推进去人都要晕了,四面都是玻璃,有无数个“庄宇凡”。因为喝了酒,脸庞微红,嘴唇殷红,眼睛还泛着水光。还有人尿个尿照镜子不曾?庄宇凡低头洗手,听见有人进来的声音,一看,是陈伟。
“来得正好,帮我和大家说下我先回学校了。太晚了,我累。”最后一句他是临时补上的,本来想说我有点醉了。
陈伟看他捧把水洗脸,看他弯腰时身体的曲线,眼神发直。陈伟说:“好,我送送你,就到门口。”
庄宇凡本来要拒绝,一听就到门口,也没什么,就点点头。
“后门车比较多,这里门口不让停面包车或者的士。”陈伟边说边带路,庄宇凡也不疑有他,因为刚才包车过来,门口确实不让停车。
“你对这很熟?”庄宇凡问。
“还好吧,我没住校,偶尔出来玩。”陈伟说着,正好走到后门楼梯,他突然停下,转身,一把扯过庄宇凡,紧紧搂住他就对着他嘴巴用力吻上去。
庄宇凡几乎是被拉住那一瞬间就反应过来,他抬脚去踢陈伟,陈伟吃痛也不放开,照样用嘴唇碾压着庄宇凡的嘴唇,企图撬开他的嘴,把舌头放进去。
庄宇凡抬起膝盖,朝某个部位毫不留情地一击,陈伟箍住他身体的胳膊果然松开了。
“你妈的!”庄宇凡抹了抹破开嘴唇留的血,恶狠狠地瞪着陈伟。
陈伟是长得不错,浓眉大眼高鼻梁,而且性格开朗,跟班上同学关系都特好,庄宇凡之前听说过也有不少女生倒追他,大概也是因为性取向的原因,陈伟也是一一拒绝了。
庄宇凡骂了一句,抬脚又踹了陈伟一脚。受完那一脚,陈伟拦住要走的庄宇凡,着急地说:“我喜欢你的,真的。你那个对象,他没办法给你想要的恋爱感觉。他肯定不会在公开场合跟你牵着手或者抱着你,对不对?你听我说,我可以,我可以给你这些!”
庄宇凡走了几步,听见那句“他没办法给你想要的恋爱感觉”,回了头;又听见陈伟急急地说“他肯定不会在公开场合跟你牵着手或者抱着你”,他维持不了面上的平静了。
“关你什么事?”庄宇凡长期以来的心事被旁观者一语戳破,心像个漏气的气球,呼呼往外吹着冷空气,他全身冰冷,裹紧了衣服,脚步坚定又快速地往一排等着客人的的士走去。
是,他一直以来很在意,王敬尘总是在公共场合避免和自己有肢体上的接触。一次两次,只要有可能被外人瞧见,王敬尘连他的小拇指都不敢碰;要碰一碰他,还得观察下四周,跟侦查兵一样。甚至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让他心有余悸:有没有被人看见了?这其实也不算什么,毕竟王敬尘顾虑的有道理。可是王敬尘为什么会十分刻意地遮掩着跟自己关系特别不一样?
谁都知道两个人关系好,但王敬尘总是喜欢给人这样一种感觉:我和庄宇凡关系就和我跟刘东张辰一样,没什么区别的。这多少让庄宇凡心里有点不满。
一点不满日积月累,就跟他曾经对王敬尘的心思一样,积累成了一座能埋掉自己的堡垒,看不清自己最初的内心了。
庄宇凡仓皇地逃进一辆的士里,把脸埋在掌心,手机里躺着一条王敬尘的短信:“没办法一起回去了,我们班和隔壁班合作一场晚会,很重要,又是我主持,好累啊。”后面还跟着一个表情符号。
庄宇凡心里说:“我也有点累了。”
在凌晨时分,王敬尘收到庄宇凡的短信,简简单单三个字:“知道了。”
不过他是在第二天早上醒来才看到的。他也没在意,一收手机又投入Jing彩紧张的校园生活去了。
庄宇凡一个人回了家,家里很干净,门窗开着,应该是庄漫雪来了,他每次回家前都会跟王敬尘和庄漫雪两个人说一声。
厨房飘出一阵玉米炖排骨的香气,庄宇凡把行李箱放大厅,往厨房走。
“回来啦?不是说十点能到吗?这都十一点了,我还想打电话过去问你呢。”庄漫雪在切菜,抬眼瞅瞅他,“瘦了,在外面吃不好吧?”
庄宇凡心里涌起一股又酸又涩的暖流,他真想抱抱他的姑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