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也含含糊糊:“什么?”
我把嘴里的话梅核吐进了垃圾桶里,没有说话。
随后我听见他漱口的声音,听见他清晰地开口:“吹风机在哪?”他说着开始翻起了我的洗漱台,我听见抽屉一层一层打开随后又被关上的声音。
他找到了吹风机,拿掉了搭在自己脑袋上的毛巾,吹风机巨大的噪音响了起来。
电视机里广告又放了起来,它在努力宣传着自己的牛nai,全天然无添加。
我在宁聪巨大的噪音里生气地关掉了电视,准备回房间坐在床上插上耳机在电脑上观看这令人发笑的综艺,经过浴室的时候宁聪关掉了吹风机,他看了我一眼,朝我摆了下手,指使道:“帮我吹下头发。”
我希望宁聪能够明白我从来没有期待以及欢迎过他突然的到访,如果他能成功做成一个客人的样子,这样我才不介意跟他相处短暂的一段时间。
最好就像过年的时候拜访那些远到不能再远的亲戚一样。
你双手握拳交叠拱起道声新年好,你亲戚给你发根烟言笑晏晏地对你说同好。
吃过一顿午饭,像模像样地交流一下一年未见大家各自的家庭情况后,在饭后礼貌地分别。
对彼此的人生造成不了任何的影响。
我认认真真地看了宁聪一眼:“你烦不烦?”
他朝我侧了侧脑袋,仍旧那副要笑不笑的样子:“给我吹个头发你也烦?”
我不仅对帮他吹个头发这件事情烦,我对人生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事情都感到厌烦,有线电视里百分之九十以上的都是垃圾资讯,演员拗着生硬的演技演着一些狗屁不通的电视剧、真人秀里所有经过彩排的巧合跟矛盾、综艺节目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笑了起来的主持人们。
楼上一对刚结婚的小夫妻隔三差五就疯狂地在家里骂对方的娘、对门的大娘总是絮叨自己那个出门在外的女儿什么时候回家考教师资格证考公务员、还有楼上26岁辗转在各个相亲场合的女士……
甚至最基本的走亲访友或是逢年过节亲戚朋友的电话问候。
这些事情在本质上都十分让我厌烦。
我猜我就是在开始认真思考以及观察这些本质上让我十分厌烦的东西究其原因是什么的时候突然开始变胖了。
我的体重在观察当代生活的路上奔腾而起,怎么也挽救不了。
企图热爱生活的代价是变胖,我觉得。
于是我便在缓慢变成胖子的过程中顿悟了,思考这些事情除了能让人增加肥rou外它什么都不能给你。过去我曾浪费过很多时间去思考存在的意义,也浪费了很多时间企图证明自己在这个世界存在,当然也浪费了宁聪很多的时间,是时候让时间物归原主,让我自己主宰自己的时间,然后把属于宁聪的时间还给他。
当然宁聪是不会明白这些事情的,他是一个高中就辍学了的文盲。
即使现在身家不菲,他还是个无可救药的文盲。
所以我我没理他,拖着步子回了房间。
倒到床上的时候舒服地叹了口气出来,这大概是我为数不多的能够称得上热爱自己活着的时刻,在想躺下的时候随时随地可以躺下。
宁聪半shi着头发进了我房间,他裹着我的睡袍,懒懒散散地搭在身上,我甚至能看见他胸膛处沾了些未干的水珠。他进屋后瞥了我一眼后径直打开了我房间的衣柜,鬼知道他怎么从里面找出了床单跟被单,他把东西丢在我身上:“起开,我把床单换一下。”
我挺在床上闭着眼睛告诉他:“我在床上躺着的时候什么事情也不能打扰我。”
然后我就听见宁聪这个没文化的人笑了一声:“把懒说的这么清新脱俗倒也不怪你长成这个猪样了。”
我伸手拉了被子铺在了自己身上,我决定放弃综艺节目,最好能在短时间内进入睡眠状态。
宁聪的脚直接压在了我的腰上,他轻轻踢了踢,嘴里坚持道:“赶紧起来,你这床单几个月没洗没换了,脏死了,老子不想睡在这上面。”
我被他踹的在床上挪动了两下,闭着眼睛给他提供解决办法:“你去客房铺床单去。”
宁聪说:“你那客房跟仓库似的,等我收拾好了今晚也别睡了。”
我说:“爱睡睡,不睡滚。”
宁聪嗤了一声,好一会儿我感觉他上了床,声音轻飘飘地传进我耳朵:“没良心的狗东西。”
接着他就再也没有发出声音。。
我闭着眼睛缩在被子里面,我最近睡觉的时间保持在夜晚两点到中午十一点半之间,现下下这个时间点我脑子十分热闹,完全没有要睡觉的意思。
我便在脑子里细细过了一下今天的事情,比如今天中午吃的是萝卜排骨汤、下午看的电视节目是当代父母爱情故事、傍晚五点左右的时候隔壁阿姨接她孙女下幼儿园回来,晚上八点多钟的时候宁聪到了我家。
宁聪说他的两年前?还是一年前?说他车祸撞到了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