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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信的当天,路氏便没有吃饭的心情了,当着杨柳青梅等人还勉强持得住,“看来真是没那个命,好在好歹也是秀才了,开个私塾,养活一家人还是没问题的,且等将来我外孙们再给他们娘争光吧!”
等屋里只剩下季善时,却是再忍不住哭了起来,“怎么就这么背运呢,考了这么多次都考不中,当年考童生时,他可还比恒儿先考中的,结果恒儿都当这么几年的官了,他还只是个秀才,你二姐这些年的苦,不是全部白吃了?花的那么多银子,不也全部白花了?早知如此,还不如把银子都省下来,买个商铺或是买些田地的,让你二姐过几年清闲日子,总好过夫妻俩一年里也见不了几日!”
季善能理解路氏的心情,说到底章炎没考中还是次要的,她主要还是心疼沈青,心疼女儿多年的辛苦与付出。
因忙道:“娘别难过了,二姐夫其实年纪也还不大,实在不行,再考一科便是了,一年也花不了多少银子。当然,让二姐继续与他夫妻分离,也太难为二姐了,要不,让二姐带了孩子们也去府城,便既不用夫妻分离,能好生照顾二姐夫,让他能更安心的念书;也能让攸哥儿他们兄弟在府城念书了。至于银子,我和相公来出便是了,娘不必担心的。”
路氏却是红着眼睛摆手,“不是银子不银子的问题,我去年刚进京时就说过了,是他章炎都三十好几的人了,也是时候该挑起自家的担子,让自己的老婆孩子过几日好日子了。善善你和恒儿再有,那也是你们的,他就算一个月只能挣二两银子,那也得他去凭自己的双手挣来,不能光想着指望别人。”
因沈恒白日不在家,信是季善给路氏念的,当然知道章炎的态度,道:“娘,二姐夫他也没想着指望我们或是谁呀,他信上不是说了,已经想好要回天泉去开私塾了,还要把二姐和孩子们都接到县里去吗?是我自己觉着,二姐夫就这样放弃太可惜了,相公都说他才学尽够的,差的真的只是运气而已。”
路氏苦笑叹道:“一次两次可以说差运气,这都几次了,还能说是差运气吗?可能终究还是学得不够扎实,有自己的短板和不足吧?亏得他还算有担当,知道为往后打算,等开了春我和你爹回去时,正好去县里看他们,希望到时候,他们日子已经走上了正轨吧。”
见季善还要劝自己,又笑道:“没事儿,善善,我也只是一时想不开,想开就好了。不管怎么说,也是秀才老爷,你二姐也是秀才娘子,已经比天泉绝大多数的妇人强了不是?将来还能指望攸哥儿放哥儿呢,听说他们兄弟都是念书的好苗子,你二姐的大福气肯定在后头!”
季善闻言,只得笑道:“娘这样想就对了,二姐夫人品那么好,学问也扎实,开私塾肯定能开出个名堂来的,到时候二姐走到哪里都是人人尊敬的师母、夫子太太,不也一样体面呢?”
路氏想到孟太太当年在清溪镇上的风光,总算心里好受了些,“倒也是,你和恒儿自不必说,日子是越过越好,你二姐如今日子也比我当年强多了,将来你们的孩子,也肯定会比你们的日子更好。只要能一代比一代强,也就够了,我该知足才是。”
季善笑道:“我也是想的只要能一代比一代强,便够了。那娘现在想吃点儿东西了不?我让人给您做去……还不想吃呢?我倒是有些饿了,那您去看槿哥儿吧,您今儿还没抱过他呢,他肯定想您了,我吃点儿东西去啊。”
路氏听得宝贝孙子想自己了,哪还顾得上其他,“行,你吃东西去吧,我看槿哥儿去了。”
说完便大步往外去了,只到底还是意难平,一边往走外,一边还嘟哝着,“再也不去潭拓寺求签了,就没一次准的,恒儿恒儿受伤回来,二姑爷二姑爷又没能考中,真是白瞎了我那么多香油钱……”
听得季善忍不住好笑,笑过之后,方让杨柳去厨房,吩咐刘嫂子给她和路氏煮面去了,——路氏说是不吃,季善又怎么可能真让她饿着,等把面送到她面前,又当着槿哥儿的面儿,不信她不吃。
果然少时面煮好送到后,季善只当着槿哥儿的面儿,故意捏着嗓子学了一句:“nainai要是不吃东西,就没力气抱槿哥儿了。”
又换回自己的声音,略劝了路氏几句,便说得路氏举了筷,“nainai还要抱我的乖孙子呢,是得养好了身体才是。”
到得晚间,沈恒与沈九林先后回来得知了章炎今年又未能考中之事,也是满脸的失望与遗憾。
不过沈恒又把信看了一遍,便调整好了,道:“既然二姐夫已经做了决定,不再继续科考,而是在天泉开私塾,那便由得他吧。这世上本来也不是只有考科举才是唯一的出路,他开私塾,传道受业解惑,将来桃李满天下,一样能实现自己的价值。”
见沈九林与路氏脸色都有些不好看,又笑道:“爹娘也别失望了,二姐夫已经尽力了,如今我们这些人再难过,也肯定难过不过他自己,就别雪上加霜了。已经有这么出息的儿子,全天下一半儿的人都羡慕妒忌您们了,要是再连女婿也一样出息,岂不得让全天下的人都妒忌得眼睛发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