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向仪,以及面前这台丑兮兮的小机器。
它可以漂浮在水面上,每隔五秒钟就会发出一声尖利的“嘀”声。
施觑伸了个懒腰后,抱着一大堆草稿纸上了甲板,期间还不忘顺路去仪表室偷偷扫了一眼。走到船尾后,他将风向仪固定好,然后用力一抛,那台小机器就落在了海面上,溅起小小的浪花。
他已经记下了大概的船速,轮船在海面上行驶主要依赖于发动机功能,风与海浪对它影响不大,因此近似于匀速运动。
利用闹钟记下每次听到小机器“嘀”声的时间,同时,用风向仪校正风浪带来的误差,通关多普勒效应来计算船与小机器之间的距离。
如果船走的是直线,那么校正后,每次接收到“嘀”的时间间隔应该是相等的。
但是……事实证明,并不是。
在经过了复杂的计算后,他拟合出了船的运行轨迹,恰好是一个正圆。如果船速保持不变,那么绕其一周,正好需要二十四个小时。
也就是说,这艘船一直在这片海域里绕着圈圈。
但是船上的人谁也没有发现,甚至没有衰老。他猜想,也许回到原点之后,由于某种无法解释的神秘力量,船上的一切都会被重置。因此,大家这十多年来,一直在过着重复的一天。
所以Elaine才没有提示,因为他或许已经在这个世界里被重置了数次了。
尽管已经隐约有预感了,但确定了这种想法后,他依然不寒而栗。
如果外面的世界仍在正常运转,那么,自己今天听到收音机里的音乐真的是太凑巧了,甚至说是八辈子的幸运才能换来这一小段旋律也毫不夸张。
那么便说明,船上的每一个轮回都是不一样的,虽然“昨天”已经被固定,但是“今天”所能出现的排列组合数却是无穷无尽的。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穿越后的第八个小时”早已过去,自己又要如何得知死者究竟是谁呢?难道要在没有现场、没有证据,甚至没有死者的情况下,还原当时的情形么?
只能依靠动机推断可能的死者,如果凶手是临时起意,轮回一变动,甚至连动机都没有了。这个任务难度未免也太高了点儿。
施觑正发着愁,忽然眼前一黑,一双温暖柔软的手从背后捂住了他的眼睛。
“怎么了,幺妹?”他问道。
“你怎么知道是我?”王楠惊讶地说道。
“你学习刻苦,右手中指上有一个小小的茧子。”
“可以啊哥,什么时候变这么伶俐了?”她松开手,看了看满地的纸张,疑惑道:“你在写什么?”
“不知道。”施觑懒得解释,甚至都不愿意稍微动动脑子想个敷衍的理由,因为他确信她不会在意,“你来做什么?”
“碾臣哥说没了你骰子都不好玩了,所以我就来找你啦。”
听到这话,施觑哭笑不得,他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平时就憨憨的,总是被方碾臣捉弄取笑,却仍然不自知。
如今他怕是玩牌打不过船上的其他人,不想在女友面前丢了面子,才想着把施觑找来当垫背吧。
他看了一眼地上的钟,已是下午四点半了,他是今早八点整醒来的,若是真的闹出了人命,船上想必早已闹开了锅。
算了算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加入这个热闹的酒局,多多摸索一下船上人们的关系。
于是,他揉了揉自己酸痛的脖子,把地上散乱的纸张捡了起来,跟着王楠走进了船舱。
没了海风,船舱里比外面燥热一些,许多侍者推着餐车急匆匆地在走廊上奔走,忙忙碌碌,日复一日。
那位趾高气扬的刘先生此刻正在悠闲地喝着咖啡,时不时拿起桌上黑色的大哥大,尝试给他那远隔重洋的夫人打电话。
虽然施觑对这个肥胖的中年男子并没有什么好感,但看到这一幕,他心里忽然有些难过。
十几年过去了,他的夫人真的还在等他的电话吗?
36、无彼岸游轮(三)
“终于来了啊, 哎,你抱这么多纸干什么?”方碾臣问道,伸手抢过一沓翻看着, “这都写的什么呀?”
“字。”
“这不是说了等于白说么?”方碾臣翻了个白眼,“王鸣同志啊, 您还真是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白纸半遮面。”
“谢谢。”施觑微微点了点头,默默把所有人的脸都记在了心里, 毕竟,多认识一个人,也许就多了一个线索。
毕竟这次任务的难度实在是太大了, 所有的直接的线索几乎都在一轮轮重置中被清理干净了。
既然没有现场和死者,那就只能依靠动机去猜测。“昨天”是已被确定的,“今天”虽有千万种变化, 但也跳不出已定的逻辑框架。
但这船上起码有两千人, 要一个个认识并摸排清楚人物关系几乎是不可能的。
幸好这游轮还算豪华, 能上船的一般都是些有钱, 或是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