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舞辻,累更厌恶自己。
去地狱赎罪也好,他犯了连他自己都看不过去的错,这本该是他应有的惩罚。
于是累下了地狱,去经受所谓的苦痛。
十六拿了个小本子在那里登记:“一周工作六天,不给发工资,全年无休。”
累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又有些迷茫:“地狱的惩罚……就这些吗?”
“当然不止了。”十六用笔杆敲了敲自己的本子,“在我们这里,生前对饥饿病弱之人刻意视而不见的亡者都会被丢到锅里煮。不给予善行都会被罚,更别说那些做出恶行的亡者了。”
不过十六也一直觉得,地狱就是因为太过于严苛了,才导致下地狱的亡者总是会人满为患,而地狱狱卒怎么用也不够用。天国就完全不一样了,上面几乎没几个人,也没什么人去管。
“我虽然看不到你的生平,但就我所知道的这些,就足够你去下阿鼻地狱了。”
阿鼻地狱是整个地狱中最恐怖的地狱,但怎么说呢,下这个地狱真的太慢了。十六觉得被罚下阿鼻地狱的全部人中,至少有一半人都还处于往下掉的阶段,没个千把年还掉不进这个地狱里面。
所以她也非常认真道:“下阿鼻地狱太麻烦了,所以还是算了。”
累:“……”
“而一周剩下的那一天,你自己去等活地狱领罚吧。等活地狱的十六处小地狱,除了因虐|待动物而入的不喜处之外,你都要去走一遭了。”
累略微垂下眼睫,轻轻说了一声:“好。”表情没有不甘,也没有畏惧。
他甚至还有心情去宽慰他的父母:“父亲,母亲。这都是我应得的,你们不用太在意。”
累的父亲叹了口气,但目光又带了点欣慰,伸出手揉了揉累的头发:“我知道,累长大了。”
在经历了死亡之后,终于成长了。
……
十六给累安排的工作是和他的父母一起的,而恨不得时时刻刻都粘在父母身边的累对于这个安排感到十分开心。不过在一周的最后一天,也就是累去等活地狱受罚的时候,他并没有叫上自己的父母,而是独自一人去的。
他的目的地是等活地狱的瓮熟处。
简单来说,就是一个大锅炖亡者的地方。
然后累就恰好遇到了正毫不留情把阎魔大王推下锅的鬼灯。
他眨了一下眼睛,看着面前黑发独角的地狱狱卒,脸上浮现了一丝讶异:“酸浆……”
他怎么在这儿?难道说,他其实是地狱的鬼?
鬼灯那么敏锐的感知能力,自然察觉到了有人在盯着他看,在确认锅里的阎魔大王一时半会儿爬不上来之后,便转身走到了累的面前。
一个异世之人,好像叫累。
地狱里什么时候、多了哪些异世之人、他们又要去做什么,这些资料十六都有一一记录下来,然后送到鬼灯这里来的。所以尽管这里面不一定每个人鬼灯都接触过,但至少所有异世之人他都认识。
鬼灯问累:“有什么事吗?”
累摇了摇头,此时,他脸上的讶异也已经不见了:“没有。只是有点惊讶于会在这里看见你罢了。”
鬼灯:“……”
“哦?”
辅佐官大人张口吐出一个简单的音节来,尾音微微上扬,似乎是带着几分疑惑不解的情绪:“我以为,这应该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
累:“……你不是酸浆吗?”
“酸浆啊。”
鬼灯已经大概在心里猜测到了原因会是什么,冷笑一声:“不,我是鬼灯。”
“不过对于你口中的那个酸浆,我倒是有点兴趣。”
鬼灯将自己一直拎着的狼牙棒竖直放下,狼牙棒的前段因为他的力气深深陷进了木板之中,使其可以直立在台上。然后他自己双手抱臂,身上的Yin影和低气压几乎都要实质化出来,连不远处本来在锅里大声叫唤着的阎魔大王都没忍住放低了声音,生怕又惹到了这个任性又霸道的辅佐官。
……真的好惨,明明他才是上司啊。
阎魔大王想哭。
而冷酷无情的辅佐官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盯着累道:“我的时间不是很多。”
“所以抓紧时间跟我说说看,你口中的酸浆都做了什么。”
累:“……?”
好吧,那也不是什么值得隐瞒的事情……累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将自己所知道的东西如实告诉了鬼灯。
鬼灯听完之后,本就没什么表情的脸愈发冷峻了。
他自己总结了一下累所说的,大概就是这么一个情况:十六夜用他的脸给别人送白泽画的花。
呵。
鬼灯很是礼貌地向道了谢,并态度相当诚恳的向累推荐了这一处小地狱中那口最热最烫,效果最好最出众的锅。
鬼灯说:“你可以去那口锅里试试,亡者用了都哭着说好。”
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