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水面,成串的水珠从他的长睫和发梢滴落下来,落在水面上荡开无数的涟漪。青年笑道:“帮我叫一瓶香槟吧。”
梁辰隐隐猜到些什么,不再追问,转身找到池子边的智能终端点单。点完酒后,在送达的间隙里,梁辰在平板电脑上搜索了下国内的新闻,果然,刚刚陈墉的判决书下来了。他大致浏览了下新闻,不动声色地关掉页面。
酒很快就送到了。梁辰刚想接过服务员递过来的香槟,却被余舟接走了。
“我来吧。”他说。
金色的酒泡从他手中涌出,与余舟的眸子相比,却逊了色。谁都说不清此刻余舟的表情。开心吗?当然,他笑得多灿烂;可是为什么他的眼睛,却像是要哭了……梁辰端着三支酒杯过来,余舟一一斟上,三人碰杯,却听他说:“圣诞快乐!”
圣诞快乐。他说。
好像弄得他像哭又像笑的事,单单只是这天的节日一样。
不过另两人什么都没说,也只是高声道一句:“圣诞快乐!”
水池边上,被岁月和泉水磨平了棱角的山石静默地卧在角落,水面的縠纹轻轻撞上石壁,诞生新的涟漪,覆盖住了原来的波纹。温泉水面上影影绰绰的人影,伴随着香槟酒杯碰撞发出的清脆音,竟给人一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在地球的另一面,梁勉敲开梁家辅楼的门。天行并不意外这个“弟弟”会过来,今天是圣诞节,而每次逢年过节,梁勉都会给大家备上礼物。果然,他递过来一个长形盒子,他打开,发现是一只领带夹。
“谢谢,我很喜欢。”他爽快地收了,把之前助理备好的礼物递过去。他记得那是一支金笔。
然而等梁勉拆开的时候,他却惊讶地放大了瞳孔。
梁勉拿出盒子里最新款的游戏机,也有些意外,愣了下才道:“好特别的礼物,谢谢哥哥。”
“啊抱歉!我好像拿错礼物了。你等等。”天行立刻给助理去了个电话,转身回房间重新拿了个稍小的盒子出来:“哈哈,我一时记岔了,这个才是你的。”
梁勉看着天行拿回游戏机后,松了一口气的样子,莫名想起照片里的机车夹克青年。在他反应过来之前,话已经问出口了,带着不甘、嫉妒以及他没发觉的一丝悲凉:“这个游戏机,你是送给另一个梁天枢的,对吗?”
“什么?”天行兀的抬头看向他,目光里似裹挟有雷电。
像是多年来的小心翼翼积起的水库忽然有了个缺口,梁勉索性将折磨了他一晚上的怀疑说出口:“哥哥,那天机场里,和辰哥一起被拍到的那个人,他长得和我一样,对吧?”
比起最开始那一瞬的审视,天行的目光变得平和了许多:“你都想些什么呢?是不是你们做实验的人,脑子都想的有点多?”
梁勉不死心,像是这回一定要个答案一样,他直接问:“他和我长得一样,对吗?为什么我从来不知道他?辰哥可以跟在你身边,为什么他不和我一起?”
天行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是真的放下心了:原来他以为拍到的那个人,也是拷贝体么。天行本想拍拍他的肩膀哄两句,但他看着青年黑白分明的眼睛,忽然想到了梁辰。
他有什么错呢?不过是被老爷子拎上来顶替的一个人。
眼前的这个孩子,是无辜的啊。
这样想着,原本到了嘴边的敷衍的话,带上了几分真心:“别想太多,没有一摸一样的两个人,你就是你,是唯一的一个存在。”
梁勉垂下头,似在思索着什么。
☆、不想戴面具
陆宽没能在瑞士待太久,圣诞过后第二天他就回去了,错开了天行来的时间,恰好为三兄弟留足了亲子时间。三人在雪山里疯玩了几天,重新当了一回孩子,过了新年才打包回来。
千霁员工的公寓外,静静泊着一辆黑色的商务车。这辆私人定制的防弹车看上去并不显眼,没有引起往来行人的留意。车子里,坐着一位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年轻许多的男子。他透过车窗,目光热切地观察着周边的一切。
对于小儿子过去的十年,梁锋能查到的资料很少。倒是他来S市后的行踪留下了不少蛛丝马迹。他知道他在这里有一处房子,是几个月前陆宽转到他名下的。陆宽……他忍不住咬了咬腮帮子。他想到调查到的资料中,两个人在雪地里的照片。陆宽见过梁勉的样子,想必他也知道事实,那他在其中,又扮演了怎样的角色呢?
梁锋脸上露出了几分凄色。他悲哀地发现一个事实:他恐怕不再是小儿子信任的人了。
这几天,他是数着日子过来的。他知道今天是他回国的日子,怕跟踪会被发现,特地守在这边,想要亲眼见他一面。
夜幕渐渐低垂,想见的人一直没出现。也许是先去哪吃饭了?梁锋抬手看了一眼时间,决定再等一会时,另一边盯梢的人却发来汇报,说梁辰的住处,回了三个人。大少,梁辰,和之前调查的那个青年。
呵,梁辰住处么。这三人的感情,倒比小时候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