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终于长舒口气。
诺大的空旷里,最后只剩下他俩。因为琼恩屏退了所有人。
“不怕死,或者不怕一起死的,就放马过来。”他在夜色中叫嚣:“平安,你终于又落到我手里了,我说过,迟早有一天,你我之间的帐要清算。”
可惜他话音刚落,从黑暗中突然传来一梭子弹,几乎是擦着琼恩耳边掠过,但终究被琼恩醒觉而没有伤到他任何,反而差点射中平安,如果不是琼恩赶紧把她扑倒在地。
“我靠。”情急之中,他骂出一句中国骂:“说子弹不长眼还真没说错,平安你到底得罪了些什么人?怎么连你们自己人都朝你开黑枪?”
嘴里叨唠着,手上却一直没闲着,反手就是一记回马枪,然后是某物沉重的扑地声。一切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发生,待平安终于从枪膛的后坐力震荡中回神时,一切又都已偃旗息鼓,天地之间,重新陷入寂静。
平安知道清辰的人必埋伏在四周,也必不会让琼恩就这么带着自己离开,他们一定会拼命阻挠,也一定会有更多人受伤,因为琼恩手里的自己,是那些人的最大忌惮。
于是平安稍一思索便向夜茫茫四周朗朗扬声:“他不会对我怎样,你们快太退下吧,如此纠缠下去,才会造成更大伤亡。你们快点恢复通讯,尽快联系上叶将军才是正道,听到了吗?”
146、做戏
周围依然寂静,没有离开的样子,也没有进攻的迹象,就这么僵持在那里。
平安缓缓舒口气,猫着身子,在琼恩亦步亦趋的挟持下,走到刚才重物倒地的地方,赫然是刚才对她耳语的警卫,正一身是血地躺在地上,手虚弱地伸向自己。
平安魂飞魄散:“快来人啊。”
那双手捉住了她,轻轻摇头:“没用了,平安。”
他从怀里掏出一只口风琴:“我叫张毅,弓长张,坚毅的毅,请帮我把这个带回老家。平安对不起,以前不知你是参谋长的妻子,多有冒犯。”
平安泪如雨下,拼命压住对方身上涌动的血迹,一边凄声喊道:“快来人啊你们怎么还不来啊,这里还有一个战友呢。”
她终于记起来了,那个落日的黄昏,那吹口风琴的、思乡的小男孩。
旁边终于传来窸窣的脚步声,而琼恩则趁机把平安抱起离开:“他们会救他的。”
平安狠狠瞪着这个刽子手,如果不是他,那个男孩何以会丧命。他人性命,在这个全部以一己得失衡量一切的魔鬼眼里,不过似草如芥。
琼恩卷铺盖一样把她卷在腋下,疾行十几公里后,才和他的部下汇合,底下人一见他们的王子,立即围过来,把他俩团团围在中间。
“殿下,我们不能带这个女人走。”为首黑衣人低头毕恭毕敬,言辞却是不容置疑的坚持:“既然殿下已经脱险,我们这就回去捣毁他们地下的仓库,顺便把平医生送回去。”
“为什么?”琼恩冷声道,反而更紧地抱住平安:“如果我不答应放她走了?”
为首的黑衣人立马跪下:“如果殿下一意孤行,我们只有以死谢罪,报答你的姓氏及家族。”
琼恩一愣,声音有些颤抖:“为什么你们宁愿死,也要反对我和她在一起?”
“因为这个女人,是殿下你唯一心魔,只要她在你身边,或者说只要她存在,黑马军团就永远复国无望。”
这么严重吗,连她的存在都是个错误?平安看看他们内部纷争,心里有了主意:在清辰的救兵赶回来之前,她需尽可能地拖住这伙人。
于是她冷笑:“一直以为黑马军团是勇士,原来都是懦夫,竟把战争的不利归结于女人身上。在我们中国,只有无为的君王,才会把国运不济怪罪于红颜祸水。”
她在煽风点火。
为首的人却恭敬低头,纹丝不动。好似平安的话,对他们来说,全是废话。他们的目光,心里,只紧紧盯着他们的王子——这个身系家国命运的男人。
似乎此刻,要么平安死,要么他们死。琼恩必须在两者之间选一个。
“殿下,想想沙巴,想想伊夫,他们的仇谁来报?”旁边又有人说道:“如果不是这个女人让你鬼迷心窍,你何以会在大战前夕离开,沙巴何以会代替你出征?她男人的那颗子弹,又怎么会是沙巴承受?”
“看来你们更乐意看到我吃那颗子弹呢。”琼恩惨然一笑:“不错,我是负了沙巴,负了伊夫,负了你们所有人,我更无颜见我父母的在天之灵。”
“可是,我还是要带她回去——”琼恩的眼神突然变得犀利:“如果一定要血债血偿,还有谁的血,会比平安的血更值得?用他们斩杀伊夫的方式,当着全世界的面,斩首平安,还有什么,比这更能让你们心安,更能让叶清辰绝望?”
所有人都一愣,包括平安。他们都想不到为何琼恩的态度会突然180度转弯,从此前宝贝似的拼死维护,到现在的翻脸,饶是平安自己,都被琼恩的转变惊呆。
是因为沙巴触动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