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的笑容一下子消失得干净。
老太监心中有些后悔,却又觉得此事不能不说:“盛将军在军中声望颇高,又是旧朝人,皇上得早下决断,到底该如何待他。”
老太监说的隐晦,但小七却听得明明白白。
——若以臣子相待,制衡之道在所难免,而若不以臣子相待……
小七垂下眼,心道,除了臣子,自己难道还真的能选出第二条路吗?
*
新皇在位期间,多次让盛子裴平定边疆,楚朝版图再三扩大,几乎是百年来之最。
除军事外,民间虽因战事而负担了较重的税负,但因朝廷治理有功,又懂得安抚民心,百姓也反而显示出一种安居乐业的安稳状态。
朝中对新皇赞誉声颇高,但唯一不满的,就是新皇的身体不大好,导致其居然生不出皇子!
小七第八百次压下大臣们提议娶亲的折子,看着边疆来的书信,头疼地按了按眉心。
为了不娶妻,他甚至都干脆说自己不举了,结果这些大臣还不死心,总想着让他试一试。
想起盛子裴每年来朝见时,看着他越来越炽热的目光,小七就忍不住头疼。
更头疼的是,他的身体每况愈下,储君之事怕是得提上日程。
储君不难定,由于“不举”,他早早便在宗室里找了个孩子,放在身边悉心教导数年。
难的是,盛子裴这个声名显赫的大将军到底该如何放置?
盛子裴对他必然是忠心的,但对于储君,却未必能心服口服。
更何况,即使盛子裴没有二心,储君对他想必也不敢过分倚重。
小七思来想去,也没找到个好主意。
老太监听着皇帝频频叹气,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陛下若难以决断,奴才心中有一问,还望陛下解答。”
小七挑眉道:“你说。”
老太监:“陛下对盛将军,到底是信也不信?”
小七愣了愣,过了一会儿,道:“自然是信的。”
老太监笑呵呵道:“依奴才看来,盛将军对于功勋未必在意。若陛下信他,不如就让他去守皇陵,也算圆了他的心愿。”
小七抿了抿唇,脸上有些发热,自然没问他是什么心愿。
老太监一语点醒梦中人,小七想来想去,觉得自己这后半辈子为了江山兢兢业业,似乎也没任性过几回,不如就趁着死前,放肆那么一回。
于是,小七下旨,把盛子裴叫进宫,对他说,希望他能替自己去找药王珠。
——这一来么,是为了支开盛子裴,免得他看见自己寿命将尽而失态;这二么……
“美人珠,美人泪,美人几度梦相会。阿爹阿娘来做媒,一纸聘书跨门楣。”
小孩子都会唱的歌谣,盛大将军总应该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了吧?
小七暗暗想道,心中还有那么些不好意思。
结果……
盛将军愣是没反应过来,还死缠烂打地对着他控诉:“我都好几年没好好在京中陪陛下了!”
小七气得几乎要吐血:死木头!榆木脑袋!
盛子裴在宫中磨了半天,直到听说药王珠有起死回生之效,又想起小七日渐孱弱的身体,这才勉勉强强答应去找。
小七被他噎得心气不顺,但等盛子裴真的转身离开时,他的眼中却又止不住地泛出一丝不舍与依恋。
——此去一别,或许就是生死相隔了。
身为皇帝,多年来小七早已养成了喜怒不形于色的习惯。因此即使当盛子裴回头,狡黠对他一笑,盛子裴依然没能看出,他淡然表情下那份酸涩。
盛子裴出宫后,小七涩然一笑,终究是没忍住,一口献血染红了奏折。
*
小七成了只鬼。
但死去的那一刹那,他肩上的重担似乎一下子消了下去,什么江山,什么百姓,统统被他丢在了脑后。
他几乎是毫不停留地去找盛子裴。
只是,小七路感欠佳,导致他在路上耽搁了几天。因而当他找到盛子裴的时候,盛子裴已经去受了旨,去守了皇陵。
然后……
他看见盛子裴在抱着他的牌位哭。
哭也就算了,盛子裴边哭还边控诉:“小七你怎么这么心狠?我爱慕你多年不敢说,你不爱慕我也就算了,竟连最后一眼都不让我见到?”
小七:……
盛子裴还在哭:“什么劳什子的药王珠,明明就是没有用的东西,你还骗我说它能起死回生!”
小七:……
说完还不够,盛子裴越想越伤心,越想越难过,不由得将情绪发泄在药王珠上,气鼓鼓地把它丢到了角落。
小七:……
小七再三告诉自己,身为皇帝,不要跟这种脑残的臣子多计较,不然就算是鬼也得被气死……
自我安抚了半天,小七实在忍不住了,对着盛子裴就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