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了一声。
他慢慢抬起头,大掌紧紧握成拳头,青筋毕露,心里有一泉的火在烧,让他想要干些什么毁灭的事情。
刚刚他知道沈盈枝醒过来时,他愿意大赦天下,为他的皇后祈福。
可这份喜悦未能保持多久,又立刻在他眼前生生撕裂,将他投入无底深渊。
沈盈枝不是他的盈盈,他的盈盈能面不改色的吃下一整盒蜜饯,他说想吃熊掌时,她下句话应该是可以别吃熊吗?
那个人装的再像,也不是。
扶嘉的腰佝偻了下来,胸口有些疼。
他等一等,等她睡上一觉,盈盈应该就能回来了。
沈盈枝在床上又休息须臾,身体酸软无力,她却一点都不想躺在床上。
她是扶嘉的皇后。
想到这儿,她仰着头,一半感慨又一半开心,还真是谢谢她了。
“春柳,阿陶,伺候本宫起床。”沈盈枝掀开身上的被子道。
春柳忙道:“娘娘,你身体不好,还是先休息休息。”
沈盈枝掀被子的动作顿了下,她看着春柳,翘了下唇:“春柳,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阿陶,寒露,你们伺候本宫起床。”
春柳听完沈盈枝这句话,难以置信地楞在原地。
小姐刚刚是在说她。
她眼睛酸涩,跟了小姐七年,小姐从来没有对她用这种语气说过话。
不对不对,其实是有的,春柳回忆起她刚去到沈盈枝身边时,她脾气急,会冲她发脾气,但随着小姐年岁渐长,她好多年都没有这样对她。
库妈妈看春柳差点要哭了,拽了下她的手腕。
“春柳,你先出去。”库妈妈对春柳说。
春柳低着头,含糊应了声,快步跑了出去,库妈妈见她一脸委屈的样子,心里不太开心。
从前,盈姐儿太宠着她,连带着小丫鬟也恃宠而骄。
不过,看着坐在妆奁前兴致勃勃梳妆打扮的沈盈枝,库妈妈有些迷茫。
外面飘着雪,沈盈枝披着大红色的织锦斗篷,立在廊下。
她眯着眼看着这一切,盐粒般的碎雪,Jing致的宫殿,成群的奴仆,无价的珠宝,以及最尊贵的身份,还有——
扶嘉。
她愉悦的笑了下,从今以后,这些东西都是她的了。
是她的了!!!
思及此,沈盈枝咯咯地笑开了。
她拢了拢身上的斗篷,往雪中走去。一旁的库妈妈见状,忙拦住了她,“盈姐儿,雪大,受凉了怎么办。”
沈盈枝回头,嘟了下嘴巴:“库妈妈,我想要堆一个雪人。”
库妈妈看向一边的宫女太监:“让宫女太监们堆,你身子骨弱。”
“也是哦,这么多人。”沈盈枝弯眼看向宫女太监,朗声道:“谁能堆出一个本宫最满意的雪人,本宫赏他一袋子珍珠。”
她抬手,用大拇指搓了下食指盖儿,表情漫不经心。
宫女和太监听到沈盈枝这样说,不约而同应诺,一个个努力的开始堆起了雪人。
时不时还看一眼对方的雪人,生怕不能拔得头筹。
他们的眼珠子瞪得大,哪个能看不出来陛下对皇后娘娘的宠爱,这可是大夏开天辟地来的头一遭。
这么些年,都是些宠妃,宠后这是第一次。皇后娘娘现在吃的用的哪一样是凡品?她指甲缝里露出一点好东西,恐怕就够他们受用无穷了。于是一个个铆了心,要得第一。
沈盈枝望着他们,因为自己一句微不足道之言,就极尽讨好之能,忍不住轻笑出声。
侧头看向一边的阿陶,沈盈枝问到:“你怎么不去堆雪人。”
阿陶低眉敛目:“宫女们都去了,阿陶要照顾娘娘。”
“你倒是个忠心的。”沈盈枝看了她一眼,慢慢道。
一炷香后,一小太监在雪人脸上插了个胡萝卜,搓了搓冻的有些僵的手:“娘娘,奴才的雪人堆好了。”
他们没有手套,衣服不防寒,堆一个雪人双手冷入骨,但一袋子珍珠太值钱。
小太监的话刚落,又传来几个小太监宫女争先恐后的声音:“娘娘,奴才,奴婢也好了。”
太监宫女们立在雪里,红着脸耳,殷殷切切望着沈盈枝。
沈盈枝不太在意的朝着院子里瞥了眼,手指伸出来朝雪人堆里点,宫女太监们见状,神色紧张。
“就那个吧。”沈盈枝笑yinyin道,“阿陶,拿一袋珍珠赏给她。”
被点到的宫女脸色一喜,忙福了下身:“奴婢谢谢娘娘。”
沈盈枝嗯了一声,转身让阿陶扶着,没什么兴致的往宫室里走去。
别说,这天太冷了,在廊下立了会儿,冷风像是刀子一样往脖子里吹。
库妈妈目送沈盈枝走进宫室,准备跟进去,回头看了眼在大雪里冻的脸红脖子粗的宫女太监,说了句:“记得去熬点姜汤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