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叶籽赶紧点点头。
“殿下在说什么呢?”结果不知道是不是两个人比划的动作太大,归雁徊这时却醒了。
“唉,”温珩一见归雁徊醒了叹了一声:“到底还是把你吵醒了。”
“什么时辰了?”归雁徊问。
“巳时了。”叶籽答。
“都巳时了!”归雁徊万没想到自己居然会睡到这个时候,可刚刚坐起来就觉得腰上一软,又塌回了温珩怀里。
“你要不要今天就歇着了?”温珩关心地问。
归雁徊却一下羞得红了脸,他小声对温珩说:“不碍事。”
“有我在,你逞强什么?”温珩说着让叶籽将温好的饭菜端给归雁徊,“你就在这里休息,我在旁边处理公务,要是有什么事我觉得不稳妥,便直接问你意见,这样行吗?”
归雁徊笑了笑:“殿下不用记挂我到这种程度。”
“又说这样的话。”温珩努着嘴道:“若邻再说些这样的话,我可要……”温珩转了转眼睛:“要惩罚你了。”
要怎么惩罚?归雁徊刚想问,可他好似一下明白温珩说的是什么意思,只红着耳尖低了头。
见归雁徊不再逞能,温珩起身,叶籽则帮温珩穿戴梳洗。“今日有什么要紧的事吗?”温珩问叶籽。
“昨日耿佑石拿来了盐田转包的文书,需要殿下批示。”叶籽说。
“好,让他一会拿过来。”温珩道。
“另外,”叶籽想了想,“这里的世家,想见见王爷,但是王爷因为前几日还未回来,所以我都敷衍过去了。”
“世家见我?”温珩皱着眉头问:“什么事?”
“是关于朝廷新推行的币制改革的事情。”叶籽回答。
“朝廷币改,这些世家见我做什么?”温珩问。
“殿下大概还没有查过廖仞留下的财产吧。”叶籽躬身答。
温珩被这么一说一下就明白了:廖仞把持绿营多年,绿营经营的盐田生意对廖仞来说都是无本的买卖,这么多年他必然是积攒了相当多的资产。温珩刚来这绿营不清楚,但是当地的世家多经营盐田,与廖仞也多有接触,他们必然是知道廖仞有不少的资产的。
那么在世家眼里,接任了廖仞位子的温珩,现在便跟他们这些世家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在世家看来,手握这么多资产的温珩与他们一样,都是币制改革的“受害者”。
“廖仞有多少财产?”温珩问。
“奴才简单清算了下,大概有九百四十万两。”叶籽缓缓道。
“多少???”温珩怀疑自己听错了。
“九百四十万两。”叶籽又重复了一遍。
九百四十万两!相当于燕京三年税银的总和!而这只是一个区区绿营总兵几年积累下来的银两,这些全都是见不得人的黑产,加上其他世家的资产……温珩不敢想象,此次币改到底有多大的牵扯面。
“他们要什么时候来?”温珩问。
“今日中午,大约再有一个时辰就到了。”叶籽说。
“好,你去准备一下,把廖仞的账目拿给我看看,我要先清点一下那些所谓‘我’的资产。”温珩说。
叶籽得令退去,温珩却看向了归雁徊。
归雁徊看着他,也似乎有话想说。
“殿下,想要币改,还是不想要?”终于归雁徊还是一针见血地问出来了那个温珩正在纠结的问题。
温珩看了眼归雁徊,没有说话。
“殿下想要回京吗?还是甘心一直在绿营之中?”归雁徊问,“九百四十万不是个小数目,足够殿下拉拢任何想要拉拢的人了,殿下若是有兵有钱,想要回京并不难。”
“但是我要对抗关乎国计民生的币改吗……”温珩苦笑着说,“若邻想问我的就是这个问题吧。”
归雁徊点点头,“恐怕这些世家来找殿下也是这个目的。”
可是这次温珩又一次沉默了。他已经不再是曾经那个口口声声救国救民的少年,也不是那个不求一切的隐士了,他太深刻地明白权力的重要性,民心他真的扛得动吗?他真的有必要扛吗?他必须要现在扛吗?应付过这一波将来再推不行吗?温珩脑中一遍遍地发问。
“我先清点账目。”温珩答不上,那些问题他一个也答不上,只能敷衍答道。这时候,温珩忽然明白为什么当时洪德帝会一定要贬归雁徊了,归雁徊是他最坚硬的盔甲,却也是他最脆弱的软肋,他那份想要保护归雁徊的心,竟然已经在此时影响了他的抉择。
他坐在案前,一时竟不知应该如何是好。
“殿下。”归雁徊却在这时候起来,他披上衣服,走到温珩面前,他的手轻轻搭在温珩的肩上。
“殿下可记得那是你在臣家里,臣给殿下写的那个字?”归雁徊说。
温珩听后一顿,他摊开手掌,仿佛那个字还在他的手心中,那个圣人君王的“君”字,那个与君携老的“君”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