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抿唇朝着郑姨笑了笑,软声开口道:“好。”
这一声好,乘着夜风飘进窗子,落进他耳朵里,贺笙却听出了这声音里面压着的一点沙意。像是隔得这么远,都能看见小姑娘眼睫上细小的水珠子折出的光。
所以她刚刚那个小动作,是垂着脑袋在眨眼泪吗?
心里像被人拿着指尖戳了戳,起了一瞬的异样。
总觉得楼上有个视线盯着她,冉冉转身的时候,下意识地一抬头。
抬眼望去,又只见那间屋子里开着的窗户后面微动着的窗帘。
大概是风吧。冉冉心道。垂了眼睫跟着郑姨就进了屋。
此时躲在窗帘后面的贺笙:“……”
听见楼下大门阖上的声音,少年才重新走出来,看着楼下那片已经没了人影的空地。橙黄色的路灯洒在院里的草坪上,降了纯的一层黄绿色,像回忆那么老旧。
那时候他还不住在这里,小丫头也还是个小团子。
第一回见面,应该就已经五六岁了吧,可是在他眼里,她就是个小团子。虽然纤细地让人心疼,却白白软软的,看着就想捏一捏。
只是……
思绪被两声沉闷的敲门声打断,贺笙阖了阖眼睫,转身朝门边走去。
回了家会来敲他门的,大概也就只有郑姨了。敛了些眉眼间的戾色,抬手开门。
却在看见门口站着的男人时怔了一瞬。
眉心微蹙,一身戾气重新笼了上来。平视着这位早已不用再仰视的父亲,抿着唇,没开口。
两个完全不知沟通为何物的男人,一言不发站在门口。
楼下拉着冉冉问明早想吃什么早饭的郑姨,不自觉就想往小姑娘身前站一站,免得楼上两位释放的冷气冻着她。
“不是想管你,只是冉冉的病对气味比较敏.感,你注意点吧。”
贺之洲觉得自己是特意上来和儿子解释的一句话,听在早和父亲生了嫌隙的贺笙耳朵里,就像是专程来提醒他一句:离小姑娘远一点。
拖声拖调地说了个“行”,贺笙后退一步,薄唇勾了个嘲讽的弧度,“哦对了,以后没什么事儿,你就别上这儿来了吧。”
还没等贺之洲开口,房门就划了个半弧,咔吧一声被人阖上,阻了父子俩的又一次对话。
盯着阖紧的房门,贺之洲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转身下楼,关照了郑姨几句,又和冉冉打了声招呼。看着小姑娘已经调整好了情绪,甜甜朝他笑着说“贺叔叔再见”,贺之洲脸上终于又露了一点笑意。
斜倚在门后的贺笙微垂着脑袋。进了卧室这么久,都没有开灯,只有洗手间里透出来的一点光,斜斜照了一条光带,浅浅淡淡映在地上。
没在半黑里的贺笙阖着眼睫,紧了紧下颌线。
所以,他真的是有这么糟糕吗?
糟糕到,应该离小丫头远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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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姨替小姑娘拾掇好的房间也在二楼,就是和贺笙的隔得有点小远,得拐个弯。要是两人想碰面,还得先发个消息约好一块儿下楼才行。
冉冉打开自己的小行李箱,简单收拾了一下。
房间早就按她的喜好和生活习惯布置好。衣柜里更是挂了一排新衣服。想起那位记忆里笑意柔柔,待自己像妈妈一样好的阿姨,冉冉心里涌了点涩意。
垂着眼睫鼓了鼓嘴,两手摆在身侧,撑着床垫耸着肩吁了口气。快速地,像是要把不好的情绪都赶出去,又像是给自己鼓了鼓劲。
不想了,明天就是高二啦,又可以见到舒一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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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学期开学第一天有升旗仪式,全校师生都要穿好校服。
一中的校服其实还算挺好看的。春夏秋冬各不相同,尤其是女生的,款式贼多。
贺笙扯着衬衣领口一脸烦躁下楼的时候,就看见冉冉已经穿着夏季校服端身坐在餐桌前吃早饭了。
白色的小衬衣,带着小圆弧的领子。就是比他们男生的修身一些。
对比自己敞着两颗扣子的领口,小姑娘扣子扣得整整齐齐,领口上还乖乖系上了学校发的小蝴蝶结。
这破校服勒得人喘不上气的领带还没系,攥在另一只手里。贺笙垂下勒领口的手,面无表情睨了她一眼。
“早。”冉冉听见楼梯上的动静,捧着牛nai杯子的手顿了顿,没有隔夜仇地笑着仰起小脸,和他打了声招呼。
贺笙顿在原地,看了她得有两三秒,直看到冉冉快速眨巴了两下眼睫,一脸茫然,他才走到餐桌前自己的位置那儿,单手拉开椅子,坐下,没说话。
冉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就和自己疏远了。大概是,青春期男人的通病?就是开始得有点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
反正看着别扭得很。不过一想起他小时候的样子,再看看眼前这人板着的一张脸,就觉得一点也不可怕嘛。
大概是想得太投入,一口温热的牛nai咽下去,居然还满意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