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悬在刀尖上来回折磨。
他想着想着,陡然痛恨起沈林欢起来。她可真是太厉害了,从以前到现在,无时无刻不在拿捏他。
车子停在杏园,杏园在唱昆曲,陆尧进去的时候,戏台上正咿咿呀呀唱着,台下只坐了一个颇年轻的男人,他沉浸在戏词里,摇头晃脑,唱词到一段落,他才睁了眼,眼尾扫到陆尧,起了身,笑道:“哟,十一哥。”
陆尧解开一颗西装扣子,坐下来,侧头看他,“坐。”
那人坐下来,面上仍带着笑,抱怨了句,“我这戏园子,票都卖不动了。”
陆尧不理会他讨要好处的暗示,过了会儿,审视似地看着对方,“沈遇,别跟我卖关子。”
沈遇哈哈一笑,“别人都说你沉稳耐得住性子,怎么在你老婆的事上,总是没耐性呢!”
陆尧瞧着他,哼了声。
沈遇冲旁边招了招手,便有人去拿了份文件回来,恭敬递给沈遇,沈遇打开上面缠绕的绳扣,陡然叹了口气,“违法的事我可不干,只查我能查的。亲子鉴定我是真的查不到,应该是委托给国外的机构做的。云家家里有给吃公饭的保密人员,我可不敢从那边下手。就因为这个,到现在也没人知道云朝的女儿哪儿来的,谁敢去硬查啊!”
陆尧皱了皱眉,“别墨迹。”
沈遇终于把文件一摊,摆在他面前,“你老婆好大一盘棋,从她上学那会儿就在摆了吧!”
陆尧很细致地看着,紧皱的眉头都没松开过。
沈遇也不敢多说话,沈风查人查不了太细致,但也凑合,陆尧这次直接越过沈风来找他,显然是动了劲了。
不得不说他那个老婆也真能耐,算计都算计到陆家头上了,嫁给陆尧后,她人在风臣,名下的两个小公司却小动作不断,最近更是□□西进,显眼得很。她在整合沈氏的散股,不知道在为沈家哪位做事。
“估计博盛要大换血了。”
陆尧看完,扔在桌子上,揉了下眉心,沈遇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陆尧摇头,冷笑了声,“不知道。”
他这个丈夫,当得真失败。
沈遇也是唏嘘,和他分析,“一件事呢!潦草开头,多半也是潦草收场。你和她的婚事,本来就过于仓促了些。”
意思是,这世上从没有捷径可走,像沈家,踏踏实实做企业,就算是挤不进上流,家境也是殷实体面的,可错就错在不安分,总想够自己够不到的东西,以至于这些年起起伏伏动荡不安,依旧不能安分。
陆尧娶沈林欢的意图谁也不知道,毕竟谁也想不到,他竟然真的只是因为喜欢,于是各种猜测都有。沈家也趁机在疯狂动作,就为了能抓住这点机会,赶紧站稳脚跟。站稳了,无论陆尧图谋什么,也不慌。
这本就是一条艰难的路,成年人衡量利弊,尤其是他这样的家庭,遇上这种对方要扒着他喝血的,就算是真爱,那也得放弃了。估摸着一个家族都得给他施加压力。
他几乎没阻力地就把沈林欢娶回家了。
但根源不消,那矛盾永远在那里。
有得磨。
没有捷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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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林欢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喝了一口冷风,再次咳了起来。
从停车场的电梯上楼,她一直看着手机,陆尧没有回她。
她知道陆尧想听什么,可是她说不出口。
现在还说不出口。
“咳咳……咳……”沈林欢虚掩着唇,眼神冷得没有温度。
可是她觉得心脏像是被什么扯着一样疼,那里空荡荡的,很难受。
她以前总想,和陆尧相敬如宾就好,就算被他讨厌也没什么,他喜欢别人也没什么,结婚再离婚也没什么……
但到了这一步,她发现她不想。
脑海里疯狂偏执地想要维持住这一切。
于是不惜铤而走险。
出了电梯,拐过去一个弯,就是公寓的门。
感应灯灭了,沈林欢没有出声震动它,摸黑抬手想要按指纹锁,手腕却被攥住了,来不及反应,一个高大的身体笼罩下来。
熟悉的雪松木质香调,沈林欢呼吸一滞,头顶的声音低沉喑哑,“住在这种地方,都不回家?”
沈林欢觉得自己变得脆弱了,她原本心肠很硬的,觉得这世上没有东西能再刺伤她了。
诋毁不能,侮辱不能,就算是沈伯瑾拿那种恶心的事威胁她都不能。
可是陆尧一句话,她就觉得眼眶发热。
“我怕……”沈林欢哽住。
他却不打算放过她,逼问:“怕什么?”
沈林欢陡然偏头咳嗽起来,陆尧认命地垂下头,拍着她的背,皱着眉,“我不问了。”
声控灯亮了。
沈林欢咳罢,抬头看他,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才几天没见,他瘦好多。Amanda说他最近日子很不好过,她陡然心脏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