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道:“本就是事实,既问心无愧,又有何不敢说?”
容曙正在气头上,听他这般不知悔改的话,更是怒上心头,又扬起鞭子在他背上狠狠抽了一刀,嘴唇气得发白,脸却因愤怒而迅速涨红了起来。
容陌似乎生来就不知道,点到为止,进退有序一般,不愿求饶,也不愿意请求宽恕,只是固执的跪在地上。
容曙从他小时候就知道,他的脾气到底有多犟,自己又磕不够他拧巴性子,只得放缓了语气:“你好好想想这其中的得失,且不论墨轩是你的皇叔,这层面上的关系,你今天这话一放出去就是置朝廷的面子于死地,置祉国的江山社稷于不顾。‘当今太子殿下是断袖’这话一传出去,你要让天下人怎么想你……”
最重要的是天下人会如何说他?
容陌无须他开口,就知晓他的意思,当即嗤笑了一声。
容陌:“我不在乎天下人会怎么想我,我只在乎子卿会如何想我,我今日若是不说这话,子卿的名声该会有多少人恶意玷污,于是让他们多加猜疑,为子卿招惹事端,还不如干脆的挑明,孤与他的关系坦坦荡荡,为何要怕招人闲话?”
“啪”又一道戒尺落在身上。
容曙被他气得急火攻心,几乎是声嘶力竭的吼道:“好啊,你简直是太好了,为了一个血统卑贱的奴人,竟要将祉国迫害到这般境地,你不怕闲话,但我这张四十多岁老脸往哪搁,往哪躲闲话?”
容陌冷眼看着他火冒三丈的吼着,斥责他的行为会给国家带来多大的损失。
他说的这些,自己一个也不在乎。
他不在乎自己的太子之位,只要有人有足够的能力,自己就愿意将这个无用的位置让出去。
他也不在乎天下人的评价,即使是众口铄金,也抵不上他心上人的一句话。
他不在乎自己是一个昏君抑或是明君,只想护他一世安康。
他不知道一辈子有多长,但自己就算只能活半年,他也拿过来也来跟他过。就是比他早步入轮回,下辈子他也要继续缠着他。
容陌这一辈子,他什么人也没有抓住过,只有一个从不敢奢求的墨轩留了下来。
于是,就飞蛾扑火般,就向那片温暖而又微弱的火光,贪婪的汲取,一边失去生命,一边获得奢求的梦。
容曙左思右想,一面握着戒尺在宫殿中踱步,终还是为自己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不,既可以保证自己的颜面不会丧失,又不至于会因此失去容陌的敬爱的办法。
于是,他低下头,在容陌耳边轻语几句。
容陌并未如他预想那般瞪大双眼,而是缓缓的点了点头,他别无选择,大权不握在手中的人,总是会难免受到这般牵绊的痛苦。
清晨,卯时——一份墨迹未干的圣旨送到了七王府,连同俞良和蒋青的亲笔信一并交到七王爷的手上,墨轩和楼洵跪在chaoshi的地面上,沉默着听着林生黎宣读圣旨。
墨轩轻舒了一口浊气,磕了一个头:“臣等遵旨。”
容陌走到林生黎的身旁,缓缓闭上了眼,五味陈杂。
他走了,算是正好吧。
自己已经尽量不让自己的计划影响到他,结果反而束手束脚,放不开,他这一走,自己也正好可以放开胆子一试。
早日完成自己的目的,自己也早日与他共过余生。这句话在心上打了一个圈,却说不出口。
未过巳时,大街小巷当即传遍了这则消息。
万宝斋的老板坐在柜台旁,难得没有看到那位经常来买糕点的侍从。
他心中正纳闷,店中的客人却突然鬼鬼祟祟凑了过来:“诶,你知道吗?七王爷即将出发去西北了,刚刚接到的圣旨明日就动身。”
万宝山的老板诧异的“呀”了一声,抓来了一把瓜子:“怎么回事?七王爷也不是近日还在京城的保卫战中大出风头吗?怎么突然就将他变相遣送到西北去受苦了呢?”
客人眼中冒着八卦的Jing光:“哎,还不是昨天下午太子殿下的那句话惹的祸,当今的太子殿下是个断袖,还被当众暴露了出来,这是杀几个人头的事吗?肯定要将七王爷——这场闹剧的另一个主人公——给调出去避避风头啊。”
店主狐疑地一挑眉:“这,太子殿下他能肯吗?”
客人不以为然的摇摇头,一副“你真不上道”的模样:“太子殿下哪里敢不肯,这话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传出去就是一件轰动社会的丑闻。若是将七王爷送走,也不过就是忍受一会儿的相思之苦。等到这场风波停息了,七王爷也自然就能回来了。”
万宝斋的老板摇了摇头,发出了一声无奈的叹息:“说到底还都是薄情寡义,什么也抵不得上王权富贵的魅力啊。”
那客人又摇了摇头:“话也不能这么说,世界上会有多少人不想做皇帝呢?而且美人再美,也终有容颜凋零的一天,当人老色衰的时候,谁还愿意喜欢她,若是做了皇帝,整个天下都是你的,你何愁找不到比她更美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