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厌恶他那副皮囊,因此招了多少无妄之灾。幼时就曾被人羞辱为男女不分,还险些被当众确认。到如今,天下人借容貌为由,对他指指点点。就是身处深宫,也挡不住的流言蜚语。
皇兄为了摆脱这罪名,开始了习武练剑,通读史书,终是争取到他人的认可,却被一朝打回起点。
难不成貌美之人就应是“绣花枕头一包草”,才对得起他人,面容可憎之人,就应是罪大恶极?
墨轩面色如常,他自小就肖似贵妃,贵妃受宠,她也因此沾光,但从未因此获福。
众人的非议,他早已是听惯了。其实容曙唯一算对的只有一点:他是真的想当皇帝,因为只有这样,才不会有人对他不恭不敬。
但就连这点也成了奢望,毁在了那年的清晨:他带着枷锁,听到了恭迎新皇的锣鼓,再走进了暗无天日的地牢。
不愿成为帝王,却连安稳的生活也不曾拥有。
林生黎走到一半,看向了手中写满了药材的布料,下边还写着一行小字:“别忘了你答应过的事。”
林生黎闭了闭刺痛的双眼,怎么可能忘了?
自己欠下的债,自己得还啊。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没有丝毫镜头的太子殿下,内心只有:呵呵,我们谈谈?
☆、兰谷(拾)
入夜时分,林生黎手持拂尘,走在宫中各道上,最后一次确认宫宴的所有准备工作,不时大声呵斥几声,怒视身旁新入宫的小太监。
“你给我过来。”
还在宫门那摆弄着红灯笼的小太监,瑟缩着,懵懵懂懂的就过来了。
林生黎揪着他的耳朵,张嘴呵斥道:“今日是太子殿下的生辰,你挂着红灯笼,岂不是成心在咒他吗?你刚从乡下来的吗入宫都快一年了,还不知道宫中的规矩:生辰挂红,岂不是存心为他招惹灾祸吗?”
祉国一向是以白色为尊,以雪为徽,仅有乡下的农民才挂红灯笼。红色在宫中一向是受人忌讳。血的颜色,招惹灾祸。
稍加训斥,那小太监就开始眼角泛红,泪花四溢,“噗通”一声跪下,不住的磕头。指不定让人以为:林生黎骂得十分过火,性格剽悍。
小太监哀嚎道:“总管,我上有老下有小的,一家人就指着奴才每月的俸禄过活。您愿意如何处罚我都没有关系,但求您高抬贵手,不要扣奴才份额啊。”
林生黎不禁有几分心酸,抬额,厌烦地从衣袋中掏出一块方帕,胡乱抹着他脸上的泪水,没个轻重,嘟囔着:“便宜你小子了,皇上赏赐的绢帕,自己没来得及用上,倒给你糟蹋了。算我倒霉,把灯笼换下了,我也不罚你了,当做没看到。”
林生黎停下抹眼泪的动作,嫌弃的看了一眼沾满鼻涕泪水的手帕,丢给小太监。
“喏,赏你的。哭哭啼啼,给我们太监丢脸。”
小太监欢天喜地的接了过来,努力在满脸眼泪的脸上扬起明媚的笑容:“是!谨遵公公教诲。”
“那就走吧。”林生黎随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又继续大摇大摆的向前走,偶尔亲自动手,整理一下不妥之处。
林生黎本不是特别愿意如此认真地走流程。毕竟,又不是七王爷的生辰,何必要如此认真?
他们当年为七王爷庆生时,林生黎并不是总管,所以轮不到他负责。没想到,等到他当上总管时,却再无此机会了。
林生黎捏紧了布袋中的一个小纸包,狠狠的咬牙。那小子究竟何德何能?才能让七王爷那般重视他,为他付出到那份上。
林生黎前几日抓药时,特意问过了大夫:“这些药都是治什么的?”
却得到了一个意想不到,令他全身发冷的回答。但没办法,哪怕他知道:这会送死。也没法阻止,只能配合着装作不知道,继续为他做着那件事,以让他送死。
华清园旁,太子东宫——
“墨子卿,你和容陌还能再让人不省心点吗!一大早跑到华清园喝酒也就算了。大冬天的,竟然就直接套一件单薄的里衣,就和容陌俩个人,枕着柱子就睡了!你不要命了是吧?”
楼洵不顾礼节的在东宫殿前大吼,不断地来回踱步。偶尔怒瞪着旁边俩个畏畏缩缩,不敢出声的俩人。
“还有你们俩!一个是长公主,一个是太子谋士。也不知道拦着点,竟然放任那俩人:今天的主角和亲王,在宾客来来往往的华清园中,放任那俩人睡了五个时辰。”
筵席即将开始了,那俩人连宫服都不曾换上。是不是应该庆幸,他们就只是去装装样子?
正在楼洵怒骂时,墨轩正巧推开里屋的门,仍是身着常年不变的白衣,疏于打理的墨发也难得的Jing细整理。
墨轩牵着容陌,桃花眸熠熠生辉,仿佛盛满了这夜色中唯一的星光,也是一身白衣胜雪,倒称得稚嫩的面容更为讨喜。
“楼洵别骂了,有点吵。”
楼洵下意识地停下了,墨秋凉赶紧上前去,撒娇似的挽住了墨轩的另一只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