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动的下人们。回了鹏翼馆脱掉身上那披挂,又解下宝剑,痛痛快快洗了个澡,又换上了一身便衣,他方才从正房出来。尽管这是北京而不是南京,此燕王府也并非此燕王府,但就冲着两座王府就连院子布局都一模一样这一点,他也很感谢二哥陈善恩的苦心。正因为如此,他到了北京之后,就大笔一挥,把各处的院落屋子都题上了和南京燕王府那些地方一模一样的名字。
推开书房寒江馆的大门,跨过门槛进去的他正打算伸一个懒腰舒活一下筋骨,却猛然间警觉似的往后退了一步,双目紧紧盯着东次间的门帘,旋即厉声喝道:“是谁?给我滚出来!”
“殿下真是贵人多忘事,怎么不认得卑职了?”门内突然闪过一丝火光,随即便有人秉着一盏油灯出来。那昏黄的灯光照在人的脸上,火苗上上下下地扑腾着,不是杜中还有谁?见陈善睿的面色一下子就僵住了,他便满脸堆笑地说道,“许久不曾见殿下的面,殿下清减了。”
“杜中!”陈善睿咬牙切齿地迸出了这么两个字,双目一时圆瞪,“你来干什么?”
要不是这家伙,王凌也不会早产而险些难产,他也不至于被母后那般训斥,而后更不至于几被父皇疑心,那么一场大病之下险些要了命!
陈善睿会有这般态度,杜中自然丝毫不奇怪。然而,他如今已经做好了一切万全的准备,况且事到临头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他不得不豁出去赌一赌!再加上陈善恩人已经被留在宫中好几天都没有任何消息,而陈善睿在外巡查这几日却是威望极高,他这两头下注的人自然得先见风使舵,然后见机行事。因而,他并没有被陈善睿那怒视的目光吓倒,相反却举着油灯又上前了一步。
“卑职知道,因为之前的事情,殿下对卑职有些误会,但现如今非常时刻,殿下若是还不能丢开那些,别看您如今还算得意,却再也没有今后了!殿下想一想,河Yin侯张铭、平阳侯朱逢春和永清侯宋志华,这三个都跟着皇上和皇太孙亲征了,万一有所闪失都折在外头,那会是个什么结果?他们都是心向殿下的人,而殿下的旧部等等多在从征军中,这一趟可谓是羽翼尽失!至于辽王殿下就算有什么闪失,太子殿下固然断了一臂,可辽王功高,异日总有震主的时候,免不了狡兔死走狗烹,如今反而是好事。而京城尚有睢阳侯在,太子殿下容易握住军权!相比这个,皇上和皇太孙的安危都在其次了!”
见陈善睿的脸上犹如挂了霜一般难看,垂下的双手都狠狠捏紧了拳头,一时间不知道是喜还是怒,杜中无法确定这些年自己在王凌的阻拦下无法再见到陈善睿,这位燕王是否真的磨灭了雄心壮志,他便把心一横,拿出了关键的杀手锏。
“燕王殿下,人为刀俎,我为鱼rou,莫要以为太子殿下似乎一直都是心慈手软,那是因为他一直不曾手握大权!倘若他真的君临天下,断然容不得人和他相争!我不妨实话告诉殿下,此前皇上第二次北巡之际,我就随着北上,这京城各处兵马之中,都有心向殿下的人,我都替殿下一个个联络打点好了。大家敬慕殿下昔日的赫赫军功,都愿意率军相从!当此之际,只要殿下振臂一呼,唐宗宋祖的功业,指日可待!”
倘若说刚刚只是惊怒,那么此时此刻听到这明明白白的劝自己犯上谋逆的话,陈善睿几乎目眦俱裂。他此刻最恨的便是身边没带着佩剑,否则一定一剑先砍了这个卑鄙无耻的家伙!好容易按捺了心头怒火,他方才一字一句地问道:“你就不怕挑唆了我成事,到时候狡兔死走狗烹?”
“殿下英明神武,自然不会做过河拆桥的事。”嘴上这么说,可面对目露凶光的陈善睿,杜中一时眼神闪烁,心中想起陈善恩从前的警告,暗想若真的把你送上帝位,我哪里有好日子过?可他还真的怕得势后陈善睿立刻翻脸,当即赔笑道,“当然,卑职跟着殿下鞍前马后,也是想着富贵荣华!卑职做了些许预备,要是殿下真的容不下卑职……卑职知道,当年人送天可汗称号的唐太宗兴许不会在乎弑父杀兄的名声,但殿下却是重情重义的人,想必不会愿意背着这骂名?而且那些卑职替殿下收拢的兵马,不看僧面看佛面……”
听着杜中这语焉不详的话,陈善睿不禁狠狠捏紧了拳头。然而,还不等他想着如何敷衍了这家伙,再将其拿下好好拷问,杜中却仿佛语不惊人死不休似的,抛出了又一个让他遽然失色的筹码。
“好教燕王殿下得知,太子殿下和太子妃殿下说是把东宫整饬得水泼不进固若金汤,其实基石就是烂的。东宫管事牌子路宽,他在外头的养子打着他的牌子做过好些伤天害理的事情,我都给他暗自抹平了,如今这时候他一出马,路宽自然不得不乖乖听命!殿下,事到如今,各处都已经因为殿下的吩咐而动了起来,殿下若再不决断,这天纵良机过去了不打紧,事后反被人算,殿下可就后悔都来不及了!”
到眼下这个时候,陈善睿若是还不知道杜中这赶鸭子上架的戏码是怎么回事,那就真的是猪脑子了。尽管他气得肺都要炸了,但他还是强自凭着最后一丝理智,皱了皱眉说道:“就算要行事,也得先把王妃和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