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父皇对他这个儿子还算信赖,谁知道你登基了能不能容得下他!”
“为何不能?你大约不知道,是我说动三弟去父皇那儿自动请缨,而在此之前,我本来属意的是四弟去镇守北平,奈何他看不开不乐意,否则如今在北平镇守一方的就是他了!”说到这里,见陈善睦面上终于有些触动,他便淡淡地说道,“你信与不信并不打紧,我也不要你相信我的话。只是有个讯息我要告诉你,今天五城兵马司在京城各处一举出动,拿了这几天散播流言最起劲的几拨人,如今正在加紧拷问。未封口告发代王谋反,周王谋反的奏本送到京城,紧跟着便是满城沸沸扬扬,这分明是有人要把水搅浑!好端端的拿着自己的命来赌,你对得起你在开封的父母?”
说到这里,他的面上顿时露出了少有的疾言厉色:“就是当初我那太子妃和燕王妃一块焚了赵王府,那是破釜沉舟,不是拿自己的命去开玩笑。她们是女流,你还是堂堂正正的男子汉大丈夫,居然打算效仿那些只会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妇人?”
陈善睦一时神色大变,竟是脱口而出叫道:“别说了,你别说了!”
“你要寻死我拦不住你,可你别忘了你王府里还有弟弟和妹妹,他们都在看着你!你父王一贯还算是恭顺的,查清楚了未必会怎么样,你别不能给你父王分忧,反而给他添麻烦!”
眼睁睁看着陈善昭头也不回地出了屋子,陈善睦顿时面色苍白。等到一个内侍小心翼翼地送了一碗粥进来,他盯着那个小小的瓷碗看了好一会儿,最终突然按着软榻站起身来,踉踉跄跄走上前去,抄起碗就往嘴里头倒去。直到一碗温热的粥全都下了肚,完全没品出任何滋味的他用发红的眼睛瞪着那个目瞪口呆的内侍,随即用沙哑的声音说道:“再去添来!”
同一时间,闭门养病已经有一个多月的陈善睿府上,亦是迎来了不速之客。看着通身黑衣鬼鬼祟祟的杜中,陈善睿顿时没好气地说道:“你这是干什么!莫非有人在外头监视着我家大门,要让你这般乔装打扮?”
“虽不中亦不远矣!”杜中随手脱下了那件黑斗篷,这才长身一揖道,“燕王殿下,今天五城兵马司四面出击,将好些议论周王谋反代王谋反事的闲人捉拿了回去,您可知晓?若是您知晓,那卑职就更要说了,他们几乎是同一时间出击,而且都是一抓一个准,这是何等的准头!太子殿下能够如此Jing准地做到此事,派人监视燕王府又有什么难处?殿下,京城诸门防守严密,皇城诸门加强宿卫,当此时难道你还没想到其他的么?这和当初废太子之乱何等相像!”
陈善睿先是一呆,随即劈手就抓起旁边的一个瓷盏重重砸在了地上:“你别给我危言耸听,大哥纵使有千万不好,决计做不出废太子那样弑君弑父的事情!”
第三百四十四章 循循善诱,燕王妃虎威
“知人知面不知心!皇上北巡在外,倘若代藩和周藩谋反是实,因而对皇上不利,到时候太子殿下挟正统大义名分,这天下就要换主人了!”杜中顿了一顿,这才循循善诱地说道,“还有一件事要教殿下得知……当初抱着孩子诬赖您的那件事,不是查到淄王线索就断了么?可这些年我一直都没断过追查,结果您知道我查到了谁的身上?是周王!要知道,太子妃可就是地地道道归德府的人,那里和开封有多远?焉知周王如今这一番举动,不是太子殿下授意?若是万一皇上有任何闪失,那时候整个天下会是什么局面?”
尽管王凌在前事之后,多年再未对陈善睿劝谏过半个字,但陈善睿毕竟不是傻子,杜中一而再再而三每每在关键时刻来撩拨自己,有时候固然真的捎带来要紧消息,但有时候却也让他的判断失误。
因而此时此刻,面对这个被父皇留在京城,分明是用来监察京中上下的密探头子,他在审视了其好一会儿之后,突然皮笑rou不笑地说道:“杜中,我记得从前你不是我麾下的人,亲近及不上朱逢春他们几个。可就是朱逢春,也不曾像你这样一个劲给我出各种各样的主意。而且如果我没记错,上次我三哥请缨去北平,如今威震辽东,你似乎还说过他是莽夫,说过我大哥倒霉?”
陈善睿突然重提旧事,杜中顿时心里咯噔一下。然而,他在外头的时候出了名八面玲珑,甚至连面色都没变一下就苦笑着叹了一口气:“燕王殿下,您有所不知,太子殿下一直都对卑职颇有微词,甚至几次在皇上面前提过太祖皇帝废锦衣卫的旧事。我打仗上头武勇有限,如今也是为皇上尽忠,可他为何容不得我,还不是因为我掌管的事情!至于我说过辽王莽夫,现如今我还是这么说,他再建功立业,那也是他自己的,可辽东那么偏远的地方,他还能不能回朝,还能不能为太子殿下助力?他自己是高兴得意了,可没想到长远,这就是莽夫,太子殿下还把这么个弟弟视为心腹,就是倒霉!”
一口咬定了此事之后,他便索性单膝跪了下来,那脸色要多诚恳有多诚恳:“倘若燕王殿下不信卑职这心思,卑职可以另外留下效忠殿下的文书!若是殿下觉得如此仍不足为信,那卑职愿意将此前几样不为人知的劣迹报了给殿下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