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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方翻着直播间底下的留言,全程一声不吭,梁冬西只是挨在边上草草瞄了几眼,便觉得满屏的戾气几乎要扑面而来,胃口也顿时没了大半。
眼看他脸色绷得死沉,梁冬西搁下手里刚啃了两口的烧麦,一时间心情颇有些复杂,欲言又止。
他正纠结着该如何开口,那厢郑方已经满脸糟心地扔开了平板,口中没好气地骂骂咧咧:“死缠烂打,没个完了!”
“……啊?”
原本已经做好要挨训的心理准备,正在心里默默写着检讨书的梁冬西,一听这话风趋势似乎跟自己想象的不太一样,顿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郑方却没察觉到他的异样,只顾自朝屏幕啧了一声:“喏,又是上回那伙人!”
……什么上回?
梁冬西不解其意,纳闷好奇之下,把平板扒拉过来又刷了几页,仔细看过数十条留言。
起初乍一看,似乎与寻常的黑粉水军炸房无异,可在其中看见了某几个id飘过之后,梁冬西隐约察觉到什么,随之总算明白了郑方的话中所指。
他抬眼看向郑方:“……冕君?”
亏得先前的教训,让他这段时间以来对“棉”这个字一直有些反应过敏,兼之刚刚又看到几个似曾相识的“老朋友”的id,这才得以迅速意会过来。
——这样一看,倒还真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依旧是“棉式路人”的一贯风格。
郑方见他也发现了,一摊手:“可不是么。”
“……”梁冬西面上忍不住露出了嫌弃的神色,他像要赶走脏东西似的把平板往边上一丢,口中小声嘀咕,“他怎么还敢出来……”
本以为那家伙被江牧教训了一次总该老实消停了,没想到风头一转,这么快居然又蹦跶了起来。
郑方也是满脸郁闷:“之前听说他跟丰叶解约跳槽到竹苑,还想着以后能井水不犯河水了,谁知道这才老实没几天——”
“……”
梁冬西不知道该给什么反应好,拿起自己吃了一半的烧麦默默继续啃。
其实,对于这位冕君同志的所作所为,他一直以来都是处于一种理解无能的状态——无论是之前的两面三刀,还是现在的落井下石。
说白了,何必呢?
归根到底江牧也就是拒绝跟他捆绑cp而已,虽然过程有些不留情面,但毕竟是他自己挑事在先,总归也没有记恨的立场吧?而现在既然已经选择换平台,他老老实实呆在竹苑发展就好了,何至于不肯善罢甘休?
似乎看出他在纠结什么,郑方微微摇了摇头,解释道:“网络主播要改换平台,不是说走就走那么简单的。拿丰叶这边来说,签约主播的最低年限合同是一年,而冕君当初签的是三年约——可实际上呢,这还没过一个星期,他就跳槽了。”
“……所以呢?”梁冬西听得满脸茫然,没能抓住重点。
“所以,他需要付一大笔违约金。”
郑方的语气颇有些唏嘘:“而且他不是被竹苑挖走的,是自己选择跳槽——也就是说,竹苑不会为他买单,这笔钱得全部由他个人支付。”
听到这里,梁冬西总算是get到了其后含义——没猜错的话,冕君估计是把这笔账的“仇”记到了江牧头上。
之前完全没有考虑过违约金这点因素,这也跟梁冬西的自身经历有关——在竹苑待了五年,他从来就没签过什么合同——不然临到头也不至于能够走得这么潇洒了。
说着想到什么,郑方有些烦躁地抓抓寸头:“现在大众注意力还在广播剧那边,但有这群搅屎棍到处带节奏,争议焦点转移到江牧身上应该也只是迟早的事……而且已经有人向竹苑发了举报,那边作为凉冬的老东家,要是真的出声维权……直播间的乱子必定还会闹得更大。”
“……”
看他一派急躁无奈的样子,梁冬西沉默良久没有应声,神情中很有一丝微妙复杂的为难意味。
唇角翕动再三却没能发出声来,像是觉得难于启齿,好半晌过后,那些断续的字眼终于被吞吞吐吐说了出来:
“我觉得……江牧应该……不会太在乎这种事情……的吧?刚刚在电话里,他不是说……不用去管……”
这样说着,他仿佛做了某种亏心事一般,垂着眼睫始终不看对方,藏在袖口下的手指也偷偷地绞在一起。
“指望那位大少爷,我还不如指望鬼……信不信?我就是告诉他直播间被炸了,他也懒得抬头看我一眼。”
郑经纪人只觉得心累满满,不由长长叹了声气:“可好歹是收山作了,退圈前最后的作品要是成了广受非议的黑历史……就算他自己不在乎,别人说起来也总归是个遗憾吧。”
“……”
梁冬西听得眉心倏然一跳,原本耷拉着的脑袋也跟着刷地抬起:
“——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梁冬西:哇!差点自爆马甲——这么蠢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