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云轩站在灶前煮面，听古策一边吃面条，一边像主人一，以肆?忌惮的口气提要求，实在很想给他下两斤泻药。
煮好面，杜云轩端过来。
大的一碗上面铺微微金黄焦香的荷包蛋，推给古策；小的一碗，放在自己面前。
杜云轩吃相很斯文，实在太斯文了，好像碗里的不是面条，而是一碗珍贵的艺术品，他一点一点地拨起来，慢条斯理放到嘴里，品尝每一条有每一条不同的滋味，神态认真。
古策吃饭堪比打仗，大刀阔斧，很快把一大碗面条解掉了。
他刚才是故意挤杜云轩的位置坐的，杜云轩借煮面躲开他，回来之后就坐去了对面。古策抬起头，一点也不避讳地欣赏杜云轩吃面条。
细长的面条一点一点，滑进蔷薇花般淡色的双唇，?端的就有一种淫靡感。
古策不禁想起在自己胯下时，这张形状优美而倔的嘴，经常因为激烈的贯穿而微微张开，吐出急促的啜泣般的气息。
心脏，又开始怦怦乱跳了。
杜云轩，他和那个人，越来越像了……
古策在心底不动声色地想。
那个人到底叫什么，其实古策一直不太清楚，事隔这么多年，他现在已经有能力去追查，一直不想追查。
查出来也没必要。
那时候古策只有四岁，印象里最深刻的，就是那座有小花和白色花栏杆的小房子。
古策的妈妈就住在那栋精致的小房子里，应该说，古策的妈妈，在抛弃了古策和古策的爸爸后，就嫁给了那栋小房子的主人，住进了里面。
古策的爸爸和古策一，是个江湖路上讨生活的人。
不过古策的爸爸远远比不上古策，混江湖混得很不成体统，白天拿刀杀，晚上花钱买醉，每次喝醉了，想起丢下自己跟了另一个男人的漂亮老婆，自然很不甘心。
既然不甘心，他就醉醺醺地带古策去那栋小房子前，隔白色花栏杆，找坐在小花里的那对夫妇的麻烦。
他一个小混混，要钱没钱，江湖地位也谈不上，所谓的找麻烦，也不过是撒泼谩骂而已。
他骂得怨气天时，古策就抱膝盖坐在马路边，看花里漂亮温柔而又相当遥远的妈妈，也看她身边那个始终安静优雅的新丈夫。
古策的爸爸喝醉了，心里充满怨气，骂起人来说的话当然很不好听。不过，尽管骂得再难听，那个男人充其量也只是皱一皱眉，目光微微一斜。
那是根本不想和对方计较，根本不想把对方纳入自己世界的一眼。
气焰并不嚣张，但敬而远之，冷淡透骨，宛如一股冰原的仙气迎面而来，不知不觉中淋透每个毛孔，让人情不自禁地，就自惭形秽了。
古策每次坐在马路边，就忍不住盯那个男人看。
虽然只隔一条马路，一道花栏杆，但古策觉得好像隔了整个世界，隔得越远，他越想看清。越集中目力，把那男人的脸看清楚，古策就越觉得，那男的真漂亮。
这想，真的对不起爸爸。
但是，那男人真的比爸爸好看多了，不仅仅是好看，而是他身上有一种古策从来没有在别人身上感觉过的东西。
很多年后，古策一遍又一遍在回忆里试图理清当时自己在想什么。
那大概，是飘渺动人的气质？
总之，古策很喜欢爸爸带他过去骂街，爸爸忙挥舞酒瓶，把妈妈和她的新丈夫骂得狗血淋头，这，古策可以光明正大地坐在马路边，抱膝盖，一个劲地盯妈妈的新丈夫看了。
大概那小房子里的佣人有打电话报警，每次没多久，警察就会来把爸爸赶走。偶妈妈会轻轻地叫古策，隔花栏杆给他递几张钞票，问他吃了饭没有？
古策据实回答，有时候说吃过了，有时候说没有吃，就算给出不同的答案，结果分别不大，最多是妈妈塞到他小手掌里的钞票会多两张。
反正，妈妈再也不会给他煮又香又软的面条。
妈妈给他钱的时候，她的新丈夫就坐在花里，有一次还侧过头，淡漠地看了一眼。他知道妈妈有给古策钱，不过没什么反应，仿佛这一件小事不值得放在心上。
古策拿了钱回家，把钱交给爸爸。
虽然觉得这钱上沾耻辱的味道，但钱毕竟是钱，爸爸会生气地接过钱，然后生气地花掉。
在古策心中，这的日子其实也不算太糟糕。
有爸爸带他，可以看见妈妈，可以看见妈妈那个温文雅，纤研清白的新丈夫，还有钱吃饱。
不过这的日子很快出现了变化。
妈妈生了一个小弟弟。
那真是一个干净漂亮得叫人不知道怎么形容的小家伙，又乖又安静，安静得简直就不像一个小婴儿。
那阵子爸爸忙混江湖，古策常常溜到马路边坐，监视那栋小房子，偷窥那片小小的精致的后花，摆在那里的太阳桌，太阳椅，是那一家三口享受悠闲的地方。
小弟弟开始要抱，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