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日查盘粮储,贾时等人没少给安奎添堵,早憋了一肚子气。
“本宪公私分明,岂有包庇人犯之理。”刘宪正气凛然。
“如此,就烦劳佥宪的人带路指引,咱们早点了结公事,也好得空叙叙私谊。”才宽赶回花马池布置防务,嘱托丁寿万万以秋防大局为重,不要牵连太广,引得宁夏不稳,丁寿虽看刘宪不顺眼,也不想无谓多找麻烦。
“不必劳烦缇骑,贾时侵吞公帑,倒卖军资中饱私囊,本宪已命人将他缉拿下狱,还未及审问,既然缇帅要人,将人犯提走便是。”
事情变化出乎丁寿意料,端详刘宪神情未见有何异处,难道这刘宪真的与宁夏贪腐并无瓜葛,还是丢卒保车的无奈之举……
“好,这便提人。”安奎倒是干净利落,从到宁夏开始他便铆着一股劲,不将这些国之硕鼠蠹虫挖个干净决不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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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夏镇抚台衙门的大牢阴暗潮湿,发出一股浓浓的霉臭味。
虽然常出入诏狱,丁寿对这味道依然不适应,蹙眉掩鼻,与云淡风轻的刘宪和一脸兴奋的安奎二人形象截然不同。
重重的牢门打开,安奎迫不及待地钻了进去,“贾时,出来受……”
安奎好像突然被掐住了脖子一般,后半截话全卡在了嗓子里,随后跟进牢房的丁寿见了牢内情景也是一呆。
一个身形微胖的中年人悬吊在两个牢房间隔栅栏的横档上,眼突舌吐,情状骇人。
“这是贾时?”丁寿问向身旁的安奎。
安奎砸吧砸吧嘴,无声点头。
“怎么回事?狱卒何在?”刘宪咆哮道。
“小人在!”一个瘦小枯干的黑衣牢头被传了过来,噗通跪倒,哆嗦着连连磕头请罪。
“让尔等好好看顾贾时,怎地人犯死于非命还不觉察?”
牢头哭丧脸道:“小人实在不知情由,贾大人进来后便不让小的靠近,小人不敢违拗。”
“不敢违拗他的意思,便敢搪塞本宪之令?”刘宪冷笑,“你是看管不力呢,还是人本就是你害的?”
“小人万万不敢!!”狱卒以头抢地,大呼冤枉。
“贾时是用自己的腰带自缢的。”丁寿举目望着贾时勒得青紫的脖颈,随口说了一句。
“诶,千古艰难惟一死,贾时之罪尚未定案,何苦想不开寻此短见,可悲!可叹!”刘宪顿足捶胸,摇头不已。
“刘廷式,定是你杀人灭口,妄图湮灭证据,还不从实招来!”安奎霎时红了眼睛,他在宁夏查盘边储,步履维艰,处处受制,眼见有人犯可以打开缺口,不想再一次死无对证,彻底没了线索,难道宁夏边储这么大的漏洞,都是由这个死人抗么。
“给谏慎言,足下虽为言官,可以风闻言事,但也要有的放矢,如此诬蔑本宪清名,但请拿出证据,否则休怪在下不讲情面,上表弹劾。”刘宪眄视安奎,神情阴冷。
“佥宪不要在意,安给谏也是忧心案情,急不择言,大家都是为朝廷尽忠办事,该彼此体谅才是。”丁寿笑着做起了和事佬。
“缇帅是明事理的人,您为陛下巡视西北边防,当知晓轻重利害,个别有心之人的胡乱攀咬,您还是辨别一下真伪的好。”刘宪拱手一礼。
“一定一定。”拉住行将暴走的安奎,丁寿点头笑应,官袍下另一只手倏然紧握,王八蛋,拿话挤兑二爷,早晚给你点厉害瞧瞧。
“大人您看。”将尸身放下细细检查的郝凯突然举起了贾时右手。
安奎以为发现了贾时被害的证据,精神一振,大步奔上前去,丁寿也与神情犹疑不定的刘宪围了过去。
“这是……血?”丁寿见贾时右手中指上似乎有干涸血痂。
“刘廷式你怎么说?”安奎兴奋道。
“给谏,你见过何人是被扎破手指谋害的?”刘宪横了个白眼,暗骂腐儒。
“大人请看。”于永从贾时怀中取出一张血渍斑斑的手帕。
“斗转星移一朝安,西冷亭上雀南迁。独立空庭时落日,东郊残花映堂前。”丁寿轻声诵了一遍,挑眉道:“这写的是什么?”
“似乎是贾时的绝命诗,”刘宪攒眉叹息,“贾时成化二十年甲辰科进士出身,入仕二十余年,宦海漂泊,星移斗转,一朝身安却是命陨之时,鸟雀南飞,日落影单,好比昨日残花,风光不再,诶……”
“这样伤春悲秋的心境,难怪姓贾的想不开呢。”丁寿取笑一声,将那团血帕随手一卷,扔到了郝凯脸上。
“缇帅,这其中尚有疑点……”安奎急声道。
“什么疑点不疑点的,人都死了还提这有的没的作甚,给谏你写个奏疏,到时本官署名就是。”
“缇帅明察,老夫当一同署名。”刘宪附和。
“佥宪,署名的事先不急,如您所说,事有轻重,如今宁夏防务才是重中之重。”丁寿亲热地与刘巡抚携手出了牢房。
“缇帅放心,才部堂行文已到宁夏,老夫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