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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弥陀佛,幸不辱命。”慧庆口宣一声佛号,皱眉问道:“山西罗堂主传来消息可是要杀那姓丁的,为何改杀颜日春?”
“我大愿堂如何做事轮不到他大智堂来管,一个黄口孺子,能有多大本事,赵使者的杀子之仇也不必急于一时,留着这柄剑悬在脑袋上,才能逼出的好处来……”邵进禄哈哈大笑,“届时少不得还要麻烦大师。”
“佛爷肉身既受白莲供奉,邵堂主也无须客气,只是那崆峒派谢自伤又是如何牵扯到今夜之事,着实让人费解。”
邵进禄同样眉头紧蹙,喃喃自语道:“乾坤手?崆峒派?又不是为银子,到底图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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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间装饰得富丽堂皇的大花厅,正中‘飞龙在天’的金字匾额下安放着紫青缎面蝠纹靠背矮榻,榻后竖立着四扇精雕鎏金的九龙围屏,地下两溜分排着八张四出头官帽椅,皆花梨木制。
一个高高瘦瘦形貌儒雅的青年书生坐在一张椅子上,神色不安,忽听得身后一声咳嗽,书生匆忙站起,束手而立。
一名威严老者在两名侍婢搀扶下由次间碧纱橱中走出,老者衣衫不整,睡眼惺忪,显然刚从熟睡中醒来。
“这么晚唤醒本王,究竟何事?”老者神色不满地看着堂下垂手而立的青年书生。
书生恭谨道:“本不该扰主公清梦,实在兹事体大,不敢耽搁。”
“有什么话直说。”老者加重了语气。
“谢师叔有飞鸽传书。”书生眼神飞快地向两边侍婢瞟了一眼,又低下头去。
老者挥手让两名侍女退下,沉声道:“东西拿到了?”
“没有,谢师叔失手,还受了伤。”书生垂首道。
“怎么回事?你孙景文平日总吹嘘崆峒派如何了得,却连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还说什么辅佐本王龙登九五!”
“学生知罪,只是事出意料,有人横插一手,才致功败垂成。”名唤孙景文的书生匆忙解释。
“什么人坏本王好事?”
“丁寿。”书生抬眼偷觑老者。
“丁寿?锦衣卫!他们知晓老夫所图之事了?”老者张皇问道。
“不会,他未曾为难谢师叔,应该只是临时起意,”孙景文略一思忖,又道:“可那封信若是落在他手里,咱们借机要挟陕西文武官员的计划怕是不成了,未准还会把他招惹到这来。”
老者霍地起身,来回踱了几圈,“咱们暗中筹备粮草的事绝不能被发出来,孙景文!”
“学生在。”
“把事情手尾料理清楚,别给我惹麻烦。”
“学生明白。”孙景文抬头谄笑,“主公天命在身,必有登九五之时,些许小事无须挂碍。”
“天命在身,老天子万岁!”廊下悬挂的一只鹦鹉扑腾腾振翅叫嚷。
“这小东西也知天命,哈哈哈……”老者仰天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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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公公诶,您这番查盘算是把大明朝的这点面子给扫得干干净净咯……”丁寿在灯下再度翻看杜翩翩所盗的公文,仰天喟叹。
这公文是工科给事中吴仪查盘宁夏固原等处所得的证据,按其中所述,弘治十五年至正德二年陕西所请十七万八千二百余两的马价盐课银中有挪移侵占等情弊,事涉官员除了巡抚宁夏右佥都御史刘宪、按察使司管粮佥事贾时、平凉府知府陈逵、同知岳思忠、还有平凉卫、宁夏卫、宁夏前卫,左右屯卫的指挥、同知、佥事、百户等一大票文武官员外,还有丁寿的两个‘熟人’——时任巡抚陕西右副都御史杨一清与苑马寺卿车霆。
“杨一清……”丁寿无奈叹了口气,弘治十五年杨一清因刘大夏之举荐,被任命为督理西北马政的全权御史,上任后力矫积弊,禁止不法商人垄断茶马,改由官方专管茶马贸易,确保军需民用.被满朝大臣称为善政,当时协助他督办马政的车霆也因此事录功得以巡抚宣府,谁想从上任伊始这底子便不干净。
丁二对那个在诏狱里逮虱子玩的车震卿没多大兴趣,反倒是对有一面之缘的杨一清印象不错,那老儿谈吐风雅,亦庄亦谐,除了一把年纪没有胡子瞧着有点别扭外,还算一个蛮有趣的老家伙。
挪用借补马价银算是逾矩,杨老头已经致仕,经手支用的车霆也进了诏狱,这二人暂且不说,宁夏从上到下,由文至武几乎涉及全镇,而且这银账数目差额许多,现在任上的巡抚刘宪可脱不开干系,何况他手下的贾时还收买江湖人物盗窃公文,轻纵不得,待到了固原,要和新上任的三边总制才宽好好议论一番,他与陕西巡抚曹元都是刘瑾提拔而起,算是自己人。
放下一桩心事,丁寿来至窗前,见店外周边挎弓巡视的铁血三十六骑,面上浮起几分嘲弄的笑容,快意堂来得实在太巧,提出这八万两银子行迹虽说不上隐匿,可也没张扬到满城
风雨,看来无论是刀圣萧老头还是那位师侄司马潇,都已经盯上了自己,更别说放出风声想要借刀杀人的那帮杂碎了,嘶——,二爷仇家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