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是道。
“民女家有官司缠身,悬而未决,可得解脱?”宋巧姣惴惴问道。
“未决乃时机未到,玉兔交时,讼事必迎刃而解。”
强按心中喜悦,宋巧姣握着卦签,带着三分娇羞,三分期盼,喃喃呐呐道:“那……姻缘呢?”
“姻缘么……”
道人琢磨着是否直言相告,旁边突然伸出一只手来,将卦签由宋巧姣手中夺去。
“姻缘天定,佳偶天成,姐姐,我看咱两个便是有缘。”
宋巧姣惊立而起,见身旁站着一个少年,潞绸长衫,白净面皮,一副嬉皮笑脸的轻浮模样。
宋巧姣提防地退后数步,“这位小官人,清平世界何以拿妾身取笑?”
“怎是取笑,姐姐你芳华少艾,为姻缘问卜,公子爷伶仃孤枕,缺佳人为伴,你我互通有无,岂不绝配!”少年说着,便上前牵手。
宋巧姣又羞又恼,闪身避让。
“小公子,您这样怕会冲撞神灵!”解卦的老道心念此处是庙宇殿堂,出言劝阻。
“滚你娘的,什么狗屁神灵,这庙还是我们家修的呢,惹恼了小爷,将你和这泥雕木塑一起扔出去。”少年嗔目怒骂喝。
劈头盖脸一通臭骂,老道喏喏不敢回嘴,少年再回头寻,见那漂亮小娘子已然逃出大殿,暗道一声该死,紧随追了出去。
宋巧姣体弱身娇,一路跌跌撞撞,还未奔到正殿,便被少年追上。
“姐姐别走,咱们好生叙叙。”
少年见宋巧姣奔得急,匆忙伸手去拉,‘嗤啦’一声,半幅衣袖被他拽下,露出一截欺霜赛雪的雪白臂膀。
一声惊呼,宋巧姣疾步闪避,脚下突然被石阶一绊,失足坠倒。
“小心啊。”少年抓着半截衣袖,忧心喊道。
宋巧姣身未着地,一道人影掠步飘出,伸臂一挽,已将她揽入怀中。
看清来人,宋巧姣心头一松,一指少年,“大人,此人欲行非礼。”
少年见小娘子不避不惧地畏缩在丁寿怀中,醋意顿生,冲丁寿喊道:“诶,你和这小娘子什么关系?”
“非亲非故。”丁寿解开披风替宋巧姣遮住裸露肌肤,实话实说道。
“男女授受不亲,你这小子青天白日之下对一美貌女子搂搂抱抱,是何道理?”
丁寿被气乐了,你小子都调戏民女了,竟然还有脸管我!
少年仍未看清形势,颐指气使道:“你们可知这是哪里?这又是谁家的庙?做出此等败德之事又当何罪?”
“不想知道。”丁寿打了个哈欠,转首对郝斌二人打了个眼色,二人会意,撸胳膊挽袖子就冲那小子围了过去。
“你们干什么?你们可知我是……哎呀!”
郝凯沈彬可不管你小子是哪一个,万岁爷的两个表兄弟都被自家大人揍过,你个胎毛未尽的小屁孩身份能高过那边。
不过几下子,少年便被打得满地打滚,反倒是宋巧姣看得不忍,“大人,此子年岁还小,不过顽童胡闹之举,妾身也未受其害,便饶过他吧。”
苦主没意见,丁寿也不想和小孩子置气,天底下这样的纨绔子弟多了,一天打一个,自己到死也打不完,便挥手让郝凯二人退下。
鼻青脸肿的少年直起身来,几处伤痛疼得他龇牙咧嘴,翘脚指着丁寿喝道:“好小子,有种你别跑,等小爷回来。”
沈彬怒目向前踏了一大步,那小子惊呼一声,像受惊的兔子般抱头窜走。
丁寿等人哈哈大笑,宋巧姣也不觉莞尔。
出了山门,丁寿才想起忘了问正事,正巧一个戴着斗笠背着竹筐的老农从道边韭菜园中走出。
“老头,打听个事。”丁寿喝住了闷头走路的老农。
“官人有何吩咐?”老农抬起脸来,髭须染霜,满脸皱纹,看年纪已奔六十出头。
“马嵬坡上有个唤刘景祥的人家,你可知他住在哪里?”
“小老正是刘景祥……”
***
刘宅是一溜儿的青砖门楼,乌漆大门与四边粉墙似乎新修葺过,门上铜环在日光下闪闪发亮,门前没有如京城大宅般安放石狮镇宅,反倒一左一右摆放了两个大石墩。
大明朝司礼太监刘瑾的亲哥哥刘景祥正蹲在左边的一个石墩上剥胡蒜,与之相对的是执掌数万锦衣儿郎的当朝缇帅,毫无形象地蹲在另一边,捧着一个大海碗,呼噜呼噜地往嘴里扒面。
和朱允炆那
老鬼过的几年苦日子,让二爷有一个怪习性,既可以点上一大桌子吃不完的菜扔了喂狗,也可以对着粗茶淡饭甘之若饴,更何况——老刘家的面味道很不错。
夜雨剪春韭,新炊间黄粱。郭林宗冒雨剪韭做面款友的故事刘景祥或许没听过,但确实是用新割的韭菜来款待丁寿一行。
青翠的新韭,配着炒得金黄的鸡子儿,黑脆桑耳,新鲜嫩豆腐丁,调和着香葱末、肉臊子配成的鲜汤,齐齐浇在刚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