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靠近火盆,受了热气,人也
变得活泛。
九福“哦”了一声,那严武伯的二公子啊,他也有所耳闻。据说上个月王
大寿,费了一场大人情,点了清柳到王府献舞,那方二少在宴上一见惊鸿,回到
府内之后茶饭不思整整三日三夜。而后突然驾临青滟楼,提出要为清柳赎身,被
清柳和老板娘一口回绝后,从此成为了青滟楼的常客,对清柳百般纠缠。
想至此处,九福不由得笑了笑。那清柳姑娘
是何许人?那是老板娘自称毕生
难有第二的杰作,她自三岁时被人捡来,卖进青滟楼,是最早受老板娘调教的爱
徒,五岁时便能通读三教经典,十二岁时喉嗓声开,弹唱之艺又是一绝。老板娘
教她自小锻体,舞艺更是超绝。她本就生得姣美,身段更是修长纤细,圆瘦合宜,
加之聪慧温雅,以及老板娘的运作,让她成了整个京城贵族圈内颇受欢迎的人物。
那方二少竟想将她占为独有,真不知是色令智昏,还是活够了。
“昨日那方二少花了十万两,想买清柳姐姐单对他一舞,被清柳姐姐回绝了
以后,不知发什么疯病,说清柳姐姐若不依他,他便在青滟楼门前自尽以示情深。
真真不可救药!清柳姐这般仙女,日后要嫁,也定是要嫁个人杰,岂会是他这种
轻言绝命的懦夫,没有半点男子气概!”
“这与你今日出来之事有关吗?”
小梨儿乖巧地点点头,刚要开口言明,忽听帘外车夫惨呼一声,接着突感马
车一阵剧烈摇动,似是失了方向,小梨儿刚想撩起门帘询问发生何事,马车突然
“砰”地一声,应是撞了墙,小梨儿被惯性往后带,头狠狠地磕在车上。她费力
地坐起身,揉着小脑袋,皱着眉向外喊道:“外面出了什么事?”
无人应答。
只有呼啸的风声。
小梨儿与九福对视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些许疑惑,和没来由的恐
惧。
“我去看看,你待在里面莫出来。”九福终于开口道,顺手打开火盆的盖,
添了几块木炭。
小梨儿轻轻地点头。
天地皆白,大雪未止,冷风如刀。
雪中有血。
殷红的、火热的鲜血。
但九福走出马车后,第一眼看见的,不是倒在地上的车夫,更不是他那被马
车车轮碾碎的头颅内迸出的鲜血。
他第一眼看见的,是一个人。
一个黑色的人。黑袍、黑帽、黑靴。还有一柄黑剑。
剑在鞘里,鞘在滴血。
凛冽的寒风吹在他的身上,飘扬的大雪落在他的身上。
有一股肃杀之气,不知是风雪带来的,还是从他的身上迸发出来的。
九福有些窒息,他试图不去看这个浑身透着杀意的黑衣人,但当他把目光移
向死去多时的车夫时,当他看见那两条断的异常齐整的胳膊时,便再也忍不住,
转向一旁开始呕吐。
但就在他张嘴发出第一声时,忽感一道劲风划来,他下意识抬头看去。
剑还在鞘里。
但他的一缕头发,已经连着半块头巾在同一时间飞了出去。
“再敢出一声,下一剑就是喉咙。”黑衣人的声音很轻,但九福听得很分明。
他吓得浑身发抖,连连点着头。
“九福叔,发生什么事了?”
九福明显能感觉到黑衣人的眼神变得凌厉了起来,他慌忙做出求饶的姿态,
轻声向内安慰道:“没事,车夫约莫是撞昏了,我带他往周边镇上寻医去,你且
留在车内,不要走动。”
“呃……好。”
九福向黑衣人点点头,同时悄悄移步到马后,盼着即使黑衣人心念一动,要
杀自己,好歹有马挡一下。
但好在,他不用等到那时候,因为远处的巷子里,传来了“沙沙”的脚步声。
脚步声断断续续的,轻重不一,来人若非是喝了酒,便是受了伤。
“咔嚓”,是黑衣人用拇指推剑出鞘的声音。
九福见状,明白了个大概。这黑衣人看来是专门堵在这巷口,准备截杀一个
人的,但自己这么一辆招摇的马车也行此路,明显会妨碍他的目标踩入陷阱,而
目标人物已逐渐接近,为图方便,索性一剑杀了车夫。
这些江湖人啊。九福害怕之余,在心中暗叹。
巷口终于现出一个人影,来者是一个衣衫褴褛的青年,约莫二十一二岁的光
景,身长而清瘦,虽然脸上沾满泥垢和血污,却仍旧难以掩盖那俊逸的相貌。
那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