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麒手中的笔紧了又紧,终於「啪」的一声,折断。
他站起身。何金停下讲解,看着他。
麒终於明白了一般,忍不住说到:「老师,你与夕玉同窗为学。你们的思想主张非常相似。可是你知道,你的欠缺在哪里吗?」
不料何金放下折子,不紧不慢一笑:「臣早在第一次觐见,就曾说过,皇上拿臣和夕公子比较,就是在拿烛光与满月的光辉比较。奈何皇上自愿舍近求远,而臣深感皇上知遇之恩,已经鞠躬尽瘁,可恨悟性有限,腹中之料,就这麽多了。」
「你!」麒本想对他抒发一下感慨,却想不到何金竟给他来了这麽一手以退为进,直堵的麒再无话可说,一连你了好几次,最後摆摆袖子:「罢了,是朕为难你了。退下吧。」
「遵旨。皇上,不知,臣明日是否需要呈递一份辞呈辞退帝师一职呢?」
麒利目一扫恭敬拜立在一旁的何金,微微挑挑嘴角──不错嘛,自打他当了皇帝以来,已经很少被这麽不怕死的调侃了。
「帝师一职还请何爱卿继续担任。爱卿虽然未必是最佳人选,不过呢,和前三个相比,却是与朕最投机的了。」麒也不是省油的灯,想当初高堂之下,何金敢挑了陈强的场,那时麒就看出来何金对迂腐读书人的不懈。此次拿他与那三个古董比较,何金心里定然也不舒坦。
果然,对方苦下一张脸:「多谢皇上抬举。」
麒看他如此,突然心头一阵清明,跟着哈哈大笑起来:「何金,你这个人啊,跟朕一样,合该被扁剥。若不是这几日被你剥扁下来,朕或许不会想通。」
何金低着头也跟着笑,笑的眼睛里晶亮晶亮的:夕玉,哼哼!
麒点点头:「今天先到这里吧,朕想起些事情要办。」说罢抬腿就要离去。
「皇上且慢。容臣僭越,敢问皇上要去何处?」
「朕要去……」麒打算去找夕玉,但是他并不认为有必要把这些告诉何金,多尴尬啊。可很快的,他转了念头──我去找夕玉,光明正大,何错之有?我忌讳他做什麽!於是朗声说到:「朕要向老师登门道歉。」
「呃……?」何金有点傻眼,「皇上要向那仨老头……老臣道歉?」
「非也。」含笑的望着有点结巴的何金,麒突然觉得,这样让人不上不下,果然很是有趣啊。
「皇上……」
「爱卿啊,朕说了,朕要去向朕的老师,道歉。目前为止,朕承认的老师,只有一个人。」
「那麽,皇上仍然请留步。」
麒惊讶的回头。何金一脸严肃:「现在是上课时间。作为帝王,规矩更是不可更改。请皇上务必在这里坐到下课。」
「何爱卿,你可知,当年姜公直钩垂钓,其关键并非在武王。而是,愿者上钓。」
不再理会何金,麒心情愉快的大步离去。
麒是夕玉一手教出来的,那日何金只看到夕玉无奈的苦笑,却没有看透他目光中的志在必得。试想,司掌大夏数百年江山的才华,怎麽可能圈不住一个人的心呢?只不过,一个人,一种手段罢了。
敲门声响起。夕玉浑身一颤,慢慢的,他抬起头,不再微笑的眉目清俊异常,沉默着,他对上麒灿烂的笑脸。麒敛起笑容,迈步走到夕玉身边,一鞠到底,一字一字无比清晰的说到:「老师,学生的脾气,让您受苦了!」
麒静静的保持的鞠躬的姿势,静待他发话。夕玉放下书,站起身,从麒身旁走了过去,留下麒独自一人。
两个时辰後的天黑,夕玉回来了,左手端着一碗豆子。麒仍是保持着他离去前的样子。可是夕玉彷佛根本没有看到麒似的,走到几前坐下,喝了口凉茶,闭目休息片刻,这才发现麒在那里一样,於是说到:「皇上这是在做什麽?快些起来吧。可是折杀夕玉了。」
这鞠躬的姿势,是很难保持的,双腿要站直,把腰杆弓到最低。虽然时值初夏,然琼玉宫内一直Yin凉非常,可是,麒的额头却淌下汗水。可见他这半天的确是一直保持着这个动作没有移动分毫。夕玉左手一歪,豆子纷纷撒落在地:「哎呀,可惜了我的豆子。辛苦种出来的啊。」他刚说完,还没站直的麒就接过他手中的碗,蹲下身去帮他捡豆子。
满满一碗豆子,散的哪里都是。麒的腰已经弓了两个时辰(忘忧:四个小时哦!),此刻早就由酸痛变得麻木难忍了。只见他费力的蹲下身,细细的捡着豆子。夕玉坐在一旁看着他捡了会,觉得没趣,就拿起书接着读。
他看书就看书吧,居然津津有味的念出声音。念的正是二十四史里的隋朝史。隋炀帝修大运河一章。
「大运河的修成,免去了其後数百年间黄河的水患。云牙子认为,他是做了一件好事。虽然因此过渡破费而亡了国,但是从长远来看,却是一件很有勇气和价值的事情。须游子却贬低这根本就是在费力不讨好……」
麒捡满半碗豆子的时候,夕玉这样说。
等他终於捡完一碗豆子,一屁股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