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完二月份的第一个星期后,王烁终于和秦朗见面了,他这些日子似乎真的很忙碌,整个人消瘦了很多,脸上挂着厚重的黑眼圈,Jing神看上去也很疲惫。
正是饭店,餐馆里坐满了人,桌子上摆着两罐热气腾腾的过桥米线。王烁吃着米线,听秦朗叽叽喳喳地说着自己滑雪的经历,他提到王烁可以和他一同去办张卡,利用闲暇时间去滑雪,他可以教王烁如何滑雪。
滑雪对于王烁来说是一项极其陌生遥远的运动,他只在结冰的湖面上踢过石子。
王烁听秦朗兴致勃勃地诉说着,心想他还是个孩子,无忧无虑,不谙世事,只希望他这一辈子都不会烦恼才好。
“宁宁,我买好回家的车票了,明天上午就走。”王烁一句话让秦朗顿时沉默下来。
过一会儿,秦朗勉强笑道:“哦,马上要过年了嘛,爸妈肯定都在家里等哥回去。”他其实还想说点什么,但又觉得无话可说,低头默默吃着米线。
米线太烫了,不停地冒着白色的水蒸气,秦朗的眼睛都被熏红了。他深深埋头,一言不发大口吃着米线。
秦朗当然舍不得王烁走,但他更舍不得王烁留下,北京有秦朗的家,却没有王烁的容身之处。他无法开口留住王烁,那样太自私了。
吃完饭,秦朗让王烁跟自己回家,他有东西要给王烁。秦朗家里并没有人,保姆也提前告假回家过年了。天气很冷,秦朗让王烁进屋坐一下,王烁却拒绝了,他说自己在马路对面等着秦朗就可以了。
秦朗只得一个人回去,他跑得很快,生怕王烁会等不及走掉。不到一刻钟,秦朗拎着大包小包出来了。
最大一个蛇皮袋塞得鼓鼓囊囊,但并不是很重。秦朗道:“这个里面是一床羽绒被,其他包里是我给爸妈买的衣服,纯羊毛的,穿着暖和。”
“还有一些糕点,哥你留着路上吃。”
这些东西一看就是打包好的,应该是秦朗很早之前准备的。王烁的内心有些震动,他以为他的宁宁还是个什么不懂的小孩,没想到不知不觉中秦朗已经长大了。
王烁伸手为秦朗擦拭掉脸上的泪珠:“别哭,宁宁。”秦朗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哭了,他吸了吸鼻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他越笑,眼泪掉得越凶,秦朗拼命擦眼泪,却怎么也擦不干眼泪,真奇怪,他不应该哭的,王烁只是回家过个年而已,又不是不回来了。
可他为什么听到王烁要走的时候,心像被划开了一道小小的口子,疼得难以呼吸。
哭泣的秦朗被搂进一个温暖的怀抱,王烁紧紧抱着秦朗,似乎要把秦朗揉进自己的骨血之中,永远不会再分离。
秦朗再也压抑不住,号啕大哭起来,他哭着问王烁:“你还会回来吗?”
王烁更用力地抱着他,道:“会,我会回来的。”
王烁走的时候秦朗没能去送他。秦朗的小姑姑从香港回到北京过年,秦家为她摆了接风宴。
姑姑送给秦朗和秦一鸣一人一部三星手机,银白色的机身小巧玲珑,最新颖的功能是支持MP3播放,秦一鸣对其爱不释手,翻来覆去地研究怎么用。
秦朗则兴趣缺缺,道了谢之后就把手机收起来了。父母和姑姑寒暄,嘘寒问暖。秦朗坐在旁边发呆,心想也不知道王烁这个时候坐上绿皮火车了么。
随着新年的一步步走近,外来的打工者陆陆续续返乡了,偌大的一个北京城显得空荡荡的,秦朗的心也变得空荡荡的。
大年三十儿的早上,天空飘起了大雪。外面冰天雪地,银装素裹,屋子里面却暖烘烘的,热得玻璃窗都出了汗。
下午四点钟,吃过年夜饭。黄雅雯和秦彬给两个孩子发了压岁钱,便出门应酬了。秦彬如今是开了好几家上市公司的大老板。逢年过节交际应酬多的不可开交。
秦彬是国内最早一批下海经商的人,在那个挣钱比花钱容易的年代,秦彬通过倒卖服装很快赚到了第一桶金。前些年他看中了房地产行业的潜力,他通过审时度势,判断国家会很快出台利于房地产市场的政策,用房地产来刺激经济发展。
秦彬力排众议卖掉所有服装店,把资金全部投入了房地产市场。果不其然,1998年国家取消了单位分配房,并推出按揭买房的政策。秦彬因此赚的盆满钵满,一跃成为富豪榜上的新面孔。
钱越多,人越忙。秦朗再也没有时间接送两个孩子上下学,而是另外雇了司机。大大小小的宴会,黄雅雯自然是要陪着秦彬参加的,钱再好使,也比不得权力重要。秦彬花钱搞不定的事情,就由黄雅雯出面,动用人脉关系解决掉。
父母都出门了,家里只剩下秦一鸣和秦朗。
秦一鸣玩够了手机,抬头看见秦朗靠在沙发上,看着一部无聊的动画片。此时离春晚播放的时刻还早,各个电视台都没什么好看的节目。
秦一鸣走过去,在秦朗身边坐下。他跟着看了一会儿动画片,实在是对一条狗不感兴趣,提议道:“动画片有什么意思,不如我们打游戏吧。”